懷著二胎的女知識分子

丁大姨

高曉松在《曉說》里，大談特談過一回令廣大女性自慚形穢的林徽因“林先生”，用詞造句里，絲毫不掩飾對林先生滔滔江水般的崇拜之情。《曉說》大熱后，高曉松簽名售書，被問到對“林先生”的態度，他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林先生沒有女性朋友，有事兒沒有閨蜜可以說。

偶遇過一位女知識分子，相遇時她正懷胎四月，人美膚白，因為身材纖瘦，其實也真看不出來。且叫她A吧。知識分子，女，如果再長相不錯，且嫁得如意郎君，在二胎令開放后又如愿懷上二胎，真真是，完美到沒朋友。

一間狹小的屋子中，擠著四位等待孩子早教出來的媽媽，我是其中之一。A正和另外一位媽媽聊天（且叫她B吧），我對她們點頭示意，B很正常地回應，A只是單純地看了我一眼。談天中，聽出，兩人均是懷著二胎，大約都是四個月的樣子。

三個女人一臺戲，四個女人同處一室，A是絕對女主角。

A和B因為同懷二胎，所以有很多話說，因為房間太小，我和另外一人，自然成為聽眾。

言語中，聽得出A是一位大學老師，學習好的女人生得如此，的確不容易。B羨慕地說：“你看你，多好啊，一年兩個假期”。A聽了嘴角向下一撇，站起來稍微活動了一下，說：“我平時也不怎么上班！我一個星期還休好幾天呢。”

“那你一天都干什么啊？”B驚叫。

“我一天到晚帶孩子，多累啊。”A回答。

“我家保姆白天來，晚上走，我爸媽中午過來做飯，我得一天到晚陪我女兒玩，覺得老累了。”A翹著二郎腿，一手掐腰，另外一只手如上課般比劃著。

“哎呀，你看你，就是好命啊，要是換成我，天天上班，回家還得陪孩子，可怎么辦？”聽得出，B是個挺實惠的人。

兩人自然聊到二胎環節。B說，我從聽說政策傳聞就開始要了，估計等生出來，怎么也放開了。

A聽了說：“我根本不想要二胎”。A又撇了一下嘴，眼睛優越地貌似無意地掃了我們一下，然后又繼續說：“我吧，那時候，和我老公在韓國玩，成天沒精神，和老公逛商場，老公說要給我買東西，我也提不起精神，就是覺得沒意思。回來了，也沒往懷孕上想，結果天天難受，就自己驗了一下，一看完了，懷上了。”

B憨厚地笑，說，那你真是不小心了。

A繼續一手掐腰，嘴又撇了一下，說：“我真是不想要這個孩子，我現在吧，一天天地老難受了。我爸媽天天過來給我做午飯，我公婆過來給我做晚飯。但是吧，早飯，還沒人做啊，阿姨來得沒那么早啊。”

B聽了繼續羨慕地笑，說：“哎，你真幸福啊。看來，你真是不想要這個孩子啊。我一個同事吧，就是懷孕之后，總說自己不想要不想要，結果你說怪不怪，那個孩子就像能聽見似的，五個月的時候，自然流產了。”

A聽完，立刻面色一變，正色摸著肚子說：“我想要，我想要。我也是備孕才懷上的。”

看起來，B并不像她的笑容那么憨厚，A的智商也實在算不得有多高。

那次相遇之后，便好久沒見到A。再碰到她時，已經是兩個月后的事情了。她剪了頭發，大概是為了生產做準備，看起來有點兒打蔫兒。

看到我，她依然是單純地看著，我也依然點頭。B已經大腹便便，感覺似乎快要生了。兩個人全程交流并不多，不過關系仍然非常和諧。過了一會，又進來一位新成員，暫且叫她E。聊天之后，大概猜出了些A打蔫兒的原因。

E典型的中產階級打扮，貌美膚白，舉止得體，很有禮貌。談天中得知也有想要二胎的打算。E的孩子是最后一天來學習的，因為是要轉去另外一個高級的早教中心，所以很早就匆匆離去。E走的時候，A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她的衣服，但是并未道別。其他人看著E的豪車竊竊私語，說這是人家里第二臺豪車，根本不會看上咱們這里的教學環境云云。我斜眼看了看A，A看起來頗為不悅，嘴撇得更多，臉色也頗為暗淡，如同受到很大打擊一般。

之后，我再也沒去過那個地方，所以也沒有再見到她，但是隱約間，似乎明白了有些女人，為什么沒閨蜜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