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略轟炸機：站在現在看未來

青翼

戰后第一代——亞聲速戰略轟炸機的巔峰

二戰結束之后，由于共同敵人的消失，東西方之間的鐵幕合攏了。漫長的冷戰中，美蘇兩國不僅竭盡全力發展可以毀滅對方的核武器，也大力發展了當時核武器唯一有效的載體——戰略轟炸機。由于噴氣發動機的發展，設計上采用臨空轟炸的亞聲速戰略轟炸機發展到了巔峰狀態，其中以美國的B-52重型戰略轟炸機和蘇聯的圖-95重型戰略轟炸機為其中的主要代表。雖然好戰鷹派所預期的“第三次世界大戰”一直沒有爆發，但在戰后的一些局部戰爭中，戰后第一代戰略轟炸機也披掛上陣，執行遠遠偏離設計使命的作戰任務。

B-52重型戰略轟炸機最大載彈量可達27噸，最大航程可達16000千米，可在12000米以上高度的同溫層飛行，因此得名“同溫層堡壘”。上世紀60年代，美國悍然介入越南的統一戰爭。美空軍作為參戰主力，對越南北方進行了狂轟濫炸。據統計，從1965年到1973年共8年的時間里，美國向越南北方投下了800萬噸炸彈，相當于二戰中全世界投彈量的4倍，這其中B-52充當了大規模轟炸的主力。起初越南高炮部隊和米格-17戰斗機對其根本無能為力，直到通過中國獲得蘇聯提供的SA-2地空導彈和米格-21戰斗機之后，北越才具備了對B-52戰略轟炸機進行攔截的能力。據統計，B-52戰略轟炸機在越南戰爭中共損失29架，其中被擊落17架。

雖然B-52在越南戰爭中遭受的損失算十分有限，但卻在實戰中證明了其已經走上窮途末路。即使是非常弱小的國家，只要擁有當代先進防空武器，亞聲速轟炸機的臨空轟炸便不再是擁有絕對優勢的攻擊手段。遑論當時美國的頭號假想敵——擁有大量防空導彈和先進戰斗機的蘇聯了。

戰后第二代——從超聲速突防到導彈載機的轉折

美、蘇不約而同地將第二代戰略轟炸機的發展方向確定為飛得更快、敵方更難以攔截。上世紀70年代初，B-1A“槍騎兵”戰略轟炸機采用了當時已經獲得成功的變后掠翼技術，使亞聲速巡航性能和超聲速突防性能得以完美融合，其設計速度為2馬赫。但新一代高精度、多彈頭戰略彈道導彈的發展，使得B-1A的“高速突防”能力相形見絀，在制造了4架原型機之后被取消。直到10年后，采用“低空高速地形跟隨”突防方式的B-1B完成了研制和裝備的整個過程，其高空最大速度降低為1.25馬赫。

戰后第二代戰略轟炸機中，唯一參加過實戰的僅有美國的B-1B戰略轟炸機。1998年12月的“沙漠之狐”B-1B首次登臺亮相，利用AGM-86C常規型空射巡航導彈執行了對伊拉克進行空中打擊的任務。1999年科索沃戰爭中，6架B-1B加入北約各國對塞爾維亞進行的聯合轟炸任務，并在僅占總飛行架次2%的情形下，投擲了總彈藥投放量的20%以上。2001年阿富汗戰爭初期，8架B-1B亦扮演了十分重要的空中轟炸角色，投擲了包括約3900枚“聯合直接攻擊彈藥”（JDAM）在內的各型炸彈。

戰后第三代——黑暗殺手

美國空軍的B-2“幽靈”隱身戰略轟炸機是目前世界上唯一一種完成研制的戰后第三代戰略轟炸機。借助第三代隱身技術，B-2戰略轟炸機的雷達反射截面積估計可達到0.1m2，成為自雷達發明以來，第一種可以不被察覺地穿越防空圈，對敵方戰略縱深進行打擊的轟炸機。

B-2戰略轟炸機服役以來，曾多次參與實戰任務，其第一次參加實戰，是在1999年的科索沃戰爭。最著名的一次攻擊則是在科索沃戰爭中“誤擊”中國駐南斯拉夫聯盟共和國大使館。一架B-2轟炸機完全無視南聯盟的防空系統，于當地時間5月7日晚間，投下了5枚JDAM，當場炸死3名中國記者，炸傷數十人，造成中國大使館嚴重損毀。在整個科索沃戰爭中，6架B-2共飛行了45個架次，對南聯盟的重要目標投放了656枚JDAM，B-2的飛行出動不到戰爭中飛機總出動量的1%，投彈量卻達到總投彈量的11%，摧毀了近33%的南聯盟目標。

另外，在阿富汗戰爭中，共6架B-2從本土起飛對阿富汗實施空襲，創造了連續作戰飛行44小時的新紀錄，并投擲了96枚JDAM。在伊拉克戰爭中，B-2共出動49架次，對伊拉克的指揮、控制、通信等設施進行了精確的打擊。

敢問路在何方？

從B-52、B-1B和B-2轟炸機在近期戰爭的使用表現來看，其主要作戰方式為使用各種精確制導武器對敵軍實施常規攻擊。與其他中小型戰斗機、攻擊機相比，僅憑借其載彈量大、火控設備完善的優勢，充當了“炸彈卡車”，效能并沒有實質性的提升。但戰略轟炸機的研制、采購、運行維護等費用全方位超越一般的戰斗機和攻擊機。除卻其可負重長途奔襲，效費比相較以F-22和F-35戰斗機為代表的隱身戰斗機幾乎毫無優勢可言。更糟糕的是，在執行遠程任務時，B-52轟炸機、B-1B轟炸機和B-2轟炸機的實際效能也沒有很大區別。

造成這種尷尬局面出現的原因，在于傳統“戰略轟炸”思路的僵化。然而，如果我們跳出這一思路限制，就可以發現，二戰結束以后，戰爭已經逐漸不再是殺人盈城、殺人盈野、攻城掠地、謀求地理領土擴張的傳統訴求。除了殺敵于無形的經濟戰爭之外，擁有直接摧毀敵方政治、經濟重要節點的能力，從而使得敵方因為國民經濟體系崩潰、無力持續戰爭，才是現代“戰略轟炸”的實現手段。科索沃戰爭中，北約僅通過持續的空中打擊，就最終使得南聯盟屈服，可以說是現代“戰略轟炸”的最好注腳。

目前，以美國為首的部分國家已在探討下一代戰略轟炸機的可行方案，其中可以跳出大氣層約束、對全球目標可以發動“一小時打擊”的空天轟炸機是最令世人矚目的方案。還有現在未顯示出決定性優勢、網絡戰支持下的遠程戰略無人機。戰略轟炸機未來路在何方，仍是一個饒有趣味的話題。在此，請容許我再一次引用杜黑將軍的話作為結語：“勝利向那些能預見戰爭特性變化的人，而不是等待變化發生后才去適應的人微笑。”

（摘自《航空知識》）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