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品官三分話

孔帆升

某日與友小坐，友無意間告訴我：鄰縣縣委書記到某地休閑，席間觸景生情，慨嘆說真話得罪人，仕途不順，古語云“逢人且說三分話”實乃顛撲不破的真理啊！

那位領導是這么說的：三分之一的真話盡量不說，三分之一的假話能說一半說一半，三分之一的廢話要講夠講足講透。這位七品官能說這話，說明他還是一定程度上敢講真話不怕吃虧的，也說明他的草根情結還沒完全拋掉。

我理解那上面的話叫：誰說真話誰倒霉，誰說假話誰無事，誰扯蛋誰就風光。

我在所謂的三分話語理論面前，卻是個十足的大傻子。對世事之感覺，心內明了，又只好看水流洲。這輩子對真話感覺特別好，對假話天生冷漠，對廢話十分厭惡，恐怕改不了本性。常常是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表達出來，說的完全是真話直話，臉上也裝不出虛情假意。對親人如此，對同事如此，對下屬如此，對領導也如此。特別是對待個別令我鄙夷的官員，臉上掛不住媚笑，腰不會弓，頭不會低，說出的話杠杠地硬且直，天生不知道花言巧語；對某些自負且傲人的官員，我不是以己之柔媚化干戈為玉帛，與之和睦相處，卻是感情用事：他隨和我就敬重，他端架子我就排斥，他以勢壓人我就據理力爭。這樣的結果注定了什么？言也白言，白言還言，不言而喻！

有人讓頭頭腦腦和顏悅色心花怒放，那他當然時時會有甜處好處罩著，種西瓜得西瓜，又爽又甜過炎日。

倔強者讓上官臉紅心跳心情不暢，當然種豆得豆品嘗到由此導致的苦澀。路堵了，空間小了，小鞋穿上了，絆子套上了，不愁眉苦臉跌跌撞撞才怪呢！

當然，官們也非一律的雞腸小肚，神乎其神，專橫跋扈，聽不得真話。你也許會難得地遇上幾個好官，你只要默默地干事，他就器重你；你與他意見不合，他也不放心上，保持一碗水端平。但即使幸運地遇上了這樣的官，說不定搞不得幾天，人家就休息了調離了。你只有悲嘆：該留的不留，該走的不走，真真的小人得道哪！甚而怨言：上蒼緣何如此不開眼！于是，有人常常涌起沖冠一怒的感覺，有人欲撕破臉皮揭竿而起，有人性起準備舍得一身剮要拉魔鬼下馬，也有人明里暗里跳腳罵娘詛咒不公。

記得有位偉人講過：只有落后的干部，沒有落后的群眾。說得多好啊！如果一個地方“落后”的群眾多了，一定是那地方的領導干部自身有了問題。否則，群眾（包括基層干部）又有何真話不能說、不敢說的呢？畢竟，誰也無法剝奪人說話的權利！

（摘自《雜文月刊》）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