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晉瑜
2013年4月,63歲的謝淑華拉著90歲的母親徐美榮徒步從上海出發,一路向北京方向旅行,歷經43天,行程1700公里,于6月3日順利到達北京。隨后,2013 年9月17日,她們又從北京出發向南,經過三個多月抵達廣州。謝淑華徒步拉著母親旅行,一路傳播著孝道,一路傳播著“有情有義”豐縣精神。
采訪謝淑華之前,我先了解了她的相關資料。在為她的孝心感動之余,同時存有疑念:這是一次有組織的行為。五輛人力車各拉一位年邁母親,最小的81歲,最長的102歲。領隊王銳說,徒步旅行完全是自發行為,宗旨是倡導“百善孝為先”。盡管如此,行孝何必如此大張旗鼓地宣揚?謝淑華拉著母親行萬里路,究竟是何原因?
謝淑華的回答很樸素——她要回報母親。謝淑華出生于1951年,到了上學的年齡,周邊好幾個鄉村幾百個女孩子,卻沒有一個人上學。母親徐美榮說:“只要餓不死,我就供你上學,做人必須要有文化,要有出息。”那個年代,沒餓死就算萬幸,謝淑華想象不出當年母親是怎樣節衣縮食供她上學。“離我們村最近的中心小學,也有6里多地。媽媽每天早上送我上學。她在我的內衣里縫個小布兜,每天把蒸好的小菜團放在我貼身的小布兜里。我是我們村建國以來的第一個大學生。”謝淑華粗略算了一下,那會兒沒有雙休日,上學的那些日子,母親接送她大概走了5萬多里路。
“我拉著母親轉到家,還不及媽媽送我走的里程的一半。”謝淑華說,母親付出太多了。謝淑華還有5個弟弟妹妹,父母拉扯他們長大不容易。因此,她也早早地懂得幫助家里料理,師范畢業后,謝淑華教了兩年書,先后從事過校辦會計、鄉婦聯干部、縣商業局職工中專校務工作等,無論在哪里,她都特別要強,是個從不服輸的人。作為家里的大女兒,謝淑華除了操辦弟弟們的結婚蓋房,帶頭孝敬父母更不用說。就在她退休后打算全力照顧父母時,父親去世,母親成了空巢老人。母親多少年的愿望,就是出去轉轉。“你們都有機會旅游,我一輩子就是鍋臺前轉到鍋臺后。”母親順口說的一句話,被謝淑華牢牢記在心里。父親過世后,“帶母親出去走走”成了謝淑華最大的心愿。
她的確常常帶著母親出去玩,遠處去山東菏澤看牡丹,近處去徐州的公園,可是母親總是喊難受。直到母親坐車時吐了,謝淑華才知道,母親所說的“難受”,就是暈車。這成了母親出行最大的障礙。
2013年清明節,徐州舉辦了一個全國傳統文化論壇的講座,謝淑華和丈夫一起去聽。就是這次講座,促成了她的萬里行程。那次論壇上,“中國十大孝子”王銳和哥哥王凱自制“感恩號”人力車,徒步數萬里,歷時近兩年,滿足了年近八旬母親的出游愿望。在現場,兄弟倆發起號召,如果家里有老人愿意出遠門的,可以報名一起參加活動。謝淑華毫不猶豫,當場報名。
沒想到她的這一行動,招致孩子們的強烈反對。謝淑華知道,兒女是擔心自己的身體。一個“帶病退休”的身板,能拉著人力車帶母親走那么遠么?謝淑華不服輸的勁頭上來了,她在徐州參加面試時,對王銳堅定地表態:“我年齡最大,但是我有這份孝心,一定完成媽媽的心愿。”“感恩號”的車是上海一家愛心企業出資為老人們定制的“人力房車”,大家必須統一從上海出發。謝淑華先帶著母親從徐州出發,上了火車,母親驚訝了:“火車不是坐的嗎,還能睡?”這是母親第一次坐臥鋪,謝淑華帶著母親挨個車廂轉了轉,母親高興得直抹眼淚:“這臥鋪不是和小房子一樣了嗎?”
謝淑華帶著母親轉了“東方明珠”,便從上海閘北區啟程,將經昆山、蘇州、無錫、常州、南京、徐州、曲阜、濟南、德州、天津,終點是北京,整個路程有1280公里。“我這一路,掉了很多斤肉,腳上磨出血泡,可是媽媽高興。我再累,也要堅持到底!”謝淑華說,只要母親愿意,她還繼續拉著母親走下去。
謝淑華此舉得到了很多人的關注和支持,也被很多人誤解為“炒作”。“炒作?就怕沒有人像我一樣‘炒作。人們如果都向我學習,大家都會老有所養。”謝淑華說,自己退休十幾年了,帶母親出門,不會提干、不會漲工資,更不會有人發獎金,但是這個行為影響了兒女,影響了社會,有什么不好?“我成了中國的孝女。如果大家都像我一樣的話,家庭怎么會不和諧?家庭和諧了,國家就和諧,這有什么不好?和母親回到家,謝淑華瘦了黑了,原來的病卻好了。兒媳婦對她說:“媽,等您老了,我和您兒子也拉著您走天下!”謝淑華感動得掉下眼淚。
金山銀山,不如給母親一座靠山;給母親再多的錢,不如給母親一個笑臉。謝淑華說:“只要媽媽在,我要讓她笑得最開心,讓她成為天下最幸福的老人。”
責任編輯:蔣建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