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呂 強 鐘 濤 王星龍
早期的手抄書籍并不是作為社會的主要傳播工具而存在的,而是作為社會整體知識的儲備被精致保存,珍藏。大約15世紀中期,印刷術被應用于文本復制上,取代了低效率的手抄書,成為大眾啟蒙的主要傳播工具,版權保護被提上了社會討論的議程。而自由知識(Libre knowledge)是指人們可以自由學習、詮釋、應用群體共同智慧的結晶,崇尚大眾利益高于一切,鼓勵公眾免費獲得公共知識。①《自由知識》,維基百科 http://zh.wikipedia.org/wiki/自由知識。這顯然是與版權保護相矛盾的。時至網絡時代,這種矛盾日益尖銳的浮現。
就中國本土,在2011年就發生過50位作家聯合發表《三一五討百度書》指控百度文庫涉嫌侵權,聯盟作家中不乏賈平凹、劉心武、李承鵬、李銀河等著名文人。他們認為百度文庫收錄了很多作家的著作,在沒有取得作家授權的情況下對全體網民免費開放閱讀,這嚴重侵犯了作家們的版權。②《50位作家聯手聲討百度文庫 聲稱將湊錢起訴百度》,http://news.sohu.com/20110317/n279856624.shtml.該文章如一顆重磅炸彈,一下子在文化圈炸開了,越來越多的作家開始加入聲討。
法理學界認為,國家在2009年頒布《侵權責任法》,認為網絡版權與傳統的版權并無二致,只要堅持版權的自動獲得原則即可。百度文庫作為一個社會商業機構,提供未經授權的作品,且該作品還在法律保護期限內,應當認定百度文庫構成侵權。但筆者更多地從傳播學角度去視察。
麥奎爾認為,知識是人類社會所共有的,之前書籍是文化的載體,人們通過書籍點燃了求知的渴望,促使了大眾啟蒙時代的到來。隨著媒介技術的迅速發展,人們更多開始通過網絡去獲取信息,知識,大眾的文化水平得到了提升。③丹尼斯·麥奎爾(Denis McQuail)著,崔保國、李琨譯:《大眾傳播理論》,清華大學出版社,2010年,第20—21頁。麥奎爾是自由知識的崇尚者,認為公共利益至上。從這個意義上講,百度文庫收錄電子書籍,免費地讓公眾自由的使用,維護了知識的自由流動,將某些“圈禁”在精英小群體的知識解放出來,讓全體社會公眾都能共享人類文明的智慧成果,客觀上推動了社會的進步。如果從傳播學的視角考察,如果其中沒有涉及商業利益的話,百度文庫是沒有錯的。
百度文庫進行自我辯解,認為書籍內容是網民自發上傳的,百度文庫只是一個技術的提供商,不對內容承擔責任。百度文庫并未從書籍內容上獲益,屬于公共利益的捍衛者。按照法律上的“避風港”原則④從立先:《論網絡版權的獲得與歸屬》,《知識產權》,2008年第18卷。,只需要對確認的侵權作品進行刪除,就不會構成違法。
但深究其根本,百度文庫是一個商業主體,不是非利益性組織,它的任何行為必然是涉及商業利益的。后來相關的信息披露,百度文庫是為了保證數字圖書市場的占有率,需要大量侵權的作品來保證網民點擊量,提高百度自身品牌的曝光度和美譽度,促使廣告商在文庫里投放大量廣告,百度文庫實際上是間接地從大量侵權作品里有獲益。筆者認為,百度文庫拿公共利益做借口,是不能成立的。
該事件最終以百度文庫承諾三天內清理完所有侵權作品為結局。我們深究其矛盾的根源,其實是自由知識與作者版權之爭的延續。一方面,是公眾日益渴望獲取更多的文化知識,但又不愿意付出更多的成本;另一方面,是社會法律對作者版權保護制度的日益完善,其中涉及的是“公益”和“私益”的激烈博弈,網絡只是激化了這一矛盾的技術工具而已。但無論如何,商業機構打著“維護自由知識”的旗幟去謀取利益,是應該受到道德上的譴責,法律上的制裁。那么,在當代社會,公權力應該如何去緩和這種矛盾呢?
筆者認為可以從下面三個方面入手:
首先,制定完善的版權法律體系。我國網絡立法相對于西方發達國家較為滯后,公眾利益和版權利益得不到法律上的確權,導致了網絡領域的很多混亂。相關的部門要積極制定完善的網絡法律,維護網絡環境的秩序。
其次,政府加大對公共領域的投入。筆者認為,政府和文化保護協會可以為網絡服務商提供一定的財政補貼投入,在確保網絡服務商能支付作者的版權收益的同時,保證公眾自由獲取知識的權益。
最后,利用網絡探索發展新模式,不斷降低知識自由傳播的成本。網絡是一種極具包容性的技術工具,要努力構建出一種版權人和公眾都能協調共贏的文化發展新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