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
(蘇州大學體育學院,江蘇 蘇州 215006)
恩格斯曾在《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中說過:“弓箭對于蒙昧時代,正如鐵劍對于野蠻時代和火器對于文明時代一樣,乃是決定性的武器。”[1]弓箭在一定時期和一定程度上在我國社會的發展與文明的進程中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弓箭從我國舊石器晚期就已經使用,經過了夏、商、西周、春秋戰國的運用、傳承及發展,到我國第一個封建王朝的建立,形成了以一個以“射”為中心的古代弓箭文化系列。
秦滅六國,統一天下,建立中央集權制度,政令規于一尊。秦始皇“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陽,銷鋒鏑,鑄以為金人十二,以弱天下之民。”使得這一時期的文教及體育等社會活動受到了嚴重的阻礙,在民間嚴禁操戈習武,習射活動慘遭扼殺。漢初,恢復了封建秩序,休養生息,獎勵耕織,生產力得到恢復和發展,并出現了“文景之治”,對文教、體育活動的開展創造了條件。同時,漢高祖劉邦以武力得天下,在位時對武備、習射等活動予以高度重視,使得射箭在軍事中開展得比較廣泛。西漢中期,漢武帝劉徹即位,采取了一系列的強國打措施,治理國家有序,成為了西漢的鼎盛時期。文化藝術和體育活動興盛起來,皇室提倡的“角抵戲”得到了恢復發展,射箭活動也列入百戲內容之一,稱為“彎弓西羌”。[2]田獵和由西周燕射演變而成的投壺活動也進一步活動起來。據《漢書·枚乘傳》記載,漢武帝出巡時還進行了“弋獵、射馭、蹴鞠”等活動,說明帝王也是十分喜愛獵射與球戲等活動。“射”也是田獵中一項重要的技能,自然得到了重視,漢武帝為了對外征戰,尤重武備,武事興旺,漢有名的射手大多見于武帝之后。東漢時期,政治相對穩定,經濟繁榮,生產力的提高也促進了手工業、天文、地理及造紙術的發展與進步,也使國內文化與世界文化得以傳播與交流,文化藝術與體育活動也興盛起來。
秦在滅六國統一天下的戰斗中,建起了一支強大的軍隊,《戰國策·秦策一》記載:“帶甲三百萬、車千乘、騎萬匹。”可見秦重視武力的程度。從1974年在秦始皇陵墓陶俑坑發掘出來的大量步、騎兵和戰車來看,有的武士手執弓弩,肩負箭束,還有的手持長矛、腰帶短兵器,說明弓弩是當時戰爭中遠射的主要武器。在龐大的軍隊中,射箭也是軍事訓練的主要項目。
漢代確立了“文武并用”的治國方略,非常重視軍隊武藝的訓練,在秋季進行軍隊講武活動。而講武的主要內容是習射,“居則習民于射法”,射箭技術是軍隊武藝訓練的主要內容。漢代騎兵要會“騎射”,車兵要習“駕御”,材官要能“蹶張”,樓船則習水戰。史稱“材官、騎士習射御、騎馳、戰陣”,“水處為樓船,亦習射行船”。同時,漢王非常重視武備,對用于實踐能命中及遠攻堅的遠射,尤加重視。《后漢書·帝本紀》記載:“順帝永建元年冬十月,告函州刺史其今緣邊郡增置步兵,列屯塞下,調王營弩師,郡舉五人,令教習戰射。”可見當時對射箭技術的重視及射箭的重要性。漢代的射箭主要有弓射和弩射,弓射有立射、蹲射、折腰射、弓步射、轉身背射、坐射、步行射、跑步射、騎射九種運作方式,弩射有立式和坐式引弩法,其射的方式有徙步弩射和騎馬弩射及牛車弩射三種類型。[3]騎兵是漢代軍隊中重要的兵種,無論是征戰或駐守,都缺不了騎兵部隊。騎射自然列入軍內重要的訓練內容,為此,還設有“射聲校尉”、“欽飛射士”等官員,專司訓練。同時,漢代專門設有“強弩將軍”、“強弩都尉”等官職。《漢書·地理志》亦稱,漢代南郡專設有“發弩官”,顏師古注云:“主教弩也。”《史記·張承相列傳》云:“材官之多力,能腳蹋強弩張之,故曰撅張,律有撅張士。”在漢代典籍中,“材官撅張”,已成為勇健有力戰士的代名詞。當時精于騎射的人也有很多,如廣為流傳的著名漢將李廣,關于他高超的騎技和精益而神奇的射技在古籍中多有記載。騎兵的興盛,促進了騎射活動的廣泛開展,也促進了騎射技術的提高,再加弓矢的不斷改進,軍中出現了弩弓,連發弩弓成為了漢代遠射程的重要軍事武器。
在秦“收天下之兵”的政策下,使得秦時民間的的操戈習武的風氣遭到了摧殘,習射也不例外。有些貴族,在秦統一天下后,并不甘心就此滅亡,仍在暗中操練習武,圖謀再起。在民間幾乎見不到習射,由于戰斗的需要,在這股謀反的武裝中還有秘密活動,正所謂禁而不盡。到了漢朝,統治者重視武事,社會習武之風有增無減。大部分已服役的男子把在軍內習練的武藝帶回到民間,服役時一些強而出眾的人復員后,還可委任“亭長”之職,負責授民眾習練弓弩、刀劍等兵器,這對民間習射活動起了直接的促進作用,而且在組織上給予了保證。同時,很多散在的地主武裝力量,也是促進射技和其它武藝發展的一方面力量。其它的還有“百戲”活動,內容豐富多彩,是供人們娛樂的,秦漢時期的“百戲”活動十分盛行,項目繁多,其中的“彎弓西羌”,也在一定范圍內開展起來。另外,射箭不僅軍事戰爭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而且用于民間狩獵活動中。尤其在漢代,王宮貴族都十分鐘愛狩獵娛樂,常常組織大規模的狩獵活動,狩獵手段花樣很多,其中有用兵器刺殺的,有手搏生擒的,其中重要的途徑就是弋射。[4]漢代除了皇帝王侯狩獵之外,社會上的富貴人家也是以弋射為娛樂的。《鹽鐵論·刺權》中描述到:“貴人之家,子孫連車列騎,田獵出入,畢弋捷健。”其中弋便是弋射。
秦漢時期,射禮活動幾乎完全廢止。到了漢代,射箭活動在很大程度上已脫離了射禮的羈絆,已成為一項較為普及的武藝活動項目。西漢之初,政府推行“休養生息”,實在無暇顧及射禮的開展,但是我們也可以從古籍中看到民間一些民從對射禮活動的小小偏好。當時在學校中也不講習射,《后漢書·鮑永傳》有記載:“永為魯郡太守,孔子闕里,無故荊棘自除,從講堂至于里門,永異之。乃會人眾修鄉射之禮。”可見此時,漢朝仍有一些文人學士對先古的禮儀銘記在心。如在新莽時期,有一位叫劉昆的人就堅持射禮之舉。《后漢書·儒林列傳》有記載:“教授弟子恒五百人。每春秋饗射,常備列典儀,以素木瓠葉為俎豆,桑弧蒿矢以射菟首,每有行禮,縣宰輒率吏屬而觀之。”這時人們對射禮感到新奇,連縣宰都帶領部下從屬前往觀看。但是,好景不長,這事被王莽知曉,劉昆背上了“多聚徒眾,私行大禮民,有潛上心”的罪名,全家隨之鋃鐺入獄。我們看到,此時朝廷不僅對射禮沒有興趣,更是在扼殺在民間的射禮活動,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射禮活動幾乎瀕于廢止。在東漢時期這一現象得到了好轉,《史記》中太史公曰:“漢興然后諸儒始得修其經藝,講習大射、鄉射之禮。”在當時“辟雍”內開始舉行“養老禮”、“飲酒禮”和“鄉射禮”,辟雍中這些活動的開展對射禮的復出有著極大的意義。在《后漢書·顯宗孝明帝紀》中有這樣的一段記載:“(永平二年)三月,臨辟雍初行大射禮。”這是秦漢以來,第一次關于大射禮的相關記載。在《孝和孝殤帝記》里也有記載:“永元十四年三月戊辰,臨辟雍饗射。”漢宮儀謂:“春三月,秋九月,習鄉射禮。”此時射禮活動又開始嶄露頭角了,但是經過了幾百年來統治者對射禮活動的漠視,它最初的形式已經不復存在了,已經走向了衰落。
當時秦始皇盡收天下之兵,弓箭只作為兵器由軍需部門統一制作。秦代法律規定:“為器同物者,其小大、短長、廣亦必等”。也就是說,制造相同器物,它的大小、長短和寬度必須一致,能夠互相通用,合符標準化要求。所以制式都較為劃一,與戰國末期的制作無太大的差別,制作技術要求以及規格、程序都有嚴格的規定,主要實用,不重精美。漢代弓箭的制作技術較前代有所提高,弓上鑲有銅飾或玉飾,較先秦時期弓箭的制作上更加注重美觀,而且也更加精致。弓的種類有虎賁、雕弓、角端弓、路弓、疆弓等。漢代的弩,有用臂拉開的“擘張弩”和用腳踏開的“蹶張弩”兩種。到了后漢時期,弩的種類增多,主要為強弩和小弩兩種,強弩比小弩射程遠、殺傷力大。箭鏃有銅制和鐵制的,西漢時期的銅鏃與戰國時期相比較,它們的式樣大同小異,但在制造的水平與技術方面有所提高。
據《漢書·李廣傳》記載:“與人居,則畫地為軍陣,射闊狹以飲,專以射為戲,其射,見敵非數十步之內,度不中不發,發即應弦而倒。因此,其數困辱,及射猛獸,亦數為傷。”有一次,“廣出獵,見草中石,以為虎而射之,中石沒鏃,視之為石也,他日射之,終不能入矣。”“有關李廣的傳說,說明了射箭的要訣,學射要有恒心毅力,專心致志,才能精通。置自身于度外,一心在于射中,臨危才以不懼,”[5]射石沒鏃之說,雖屬傳說,但也可從中看出李廣當年的射箭技術與水平是相當高超的。
呂布,東漢末年名次,五原郡九原縣人,善弓馬,當時號為“飛將”。《后漢書·呂布傳》記載:“袁術遣將紀靈等步騎三萬,以攻劉備。布謂靈曰:元德,布弟也,為諸軍所困,故來救之。布性不喜合斗。但喜解斗耳。乃令軍侯置戟于營門,布彎弓而顧曰:諸君觀布射戟,小支中者,當各解兵。不中,可留決斗。布即一發,正中戟支。靈等皆警言曰:將軍天威也,乃罷去。”此后,“轅門射戟”的故事不脛而走,呂布以他精湛的箭法平息了一場戰爭。
[1]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63:224.
[2]邵 偉,王 童,謝松林.冷兵器演變影響下中國古代軍隊軍事體育展探析[J].南京體育學院學院(自然科學版),2011(02):45.
[3]劉 樸. 對漢代畫像石中射箭技藝的考察 [J]. 體育科學,2008(28):72.
[4]趙富學.弋射探[J].體育文化導刊,2008(07):121.
[5]國家體育總局文史工作委員會,中國射箭協會.中國射箭運動史[M].武漢:武漢出版社,2006: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