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條小魚

張紅靜（山東）

她數了數盤子里的黃花魚，金黃金黃的，一共六條。

你三條，我三條。她說著，把小魚分成了兩組。

吃吧，他說。還是那個滋味，香！你喜歡的。

不是了，那個滋味，呵呵，不一樣了。

怎么呢，不一樣了？他問。難道是酒的緣故？我現在改喝紅茅液酒了。呵呵，不上頭，不麻喉，不灼胃。

你現在是成熟成功的男人了。是時間吧，讓我們都有了改變。那時的我們，你吃一條，我吃一條。現在呢，你家三條，我家也三條。

他也笑了。問，他好嗎，你丈夫？

好。她把一條小魚用筷子攏到跟前。問，那她好嗎，你的嬌妻？

也好。孩子好嗎？他又問。

好。她又把一條小魚攏到自己跟前。你孩子也好吧？

也好。他說。

你為什么不問問它？她指著剩下的那條小魚。

你為什么不問問我？他反問。

兩人同時笑并交換了剩下的小魚，各自吃下。他說，我吃了你。她說，那我也把你吃了吧！之后是長久的無言，桌上琥珀紅色的酒映著兩個熟悉又遙遠的臉龐。

離開餐館時，他們短暫地抱了一下，五味雜陳，短得來不及體會，仿佛一點點溫度都在衣服的縫隙間溜掉了。只有小魚，還是那個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