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爹女引發的狂歡與焦慮

7月15日6點，沉浸在“水木坑爹女”人肉事件狂歡并焦慮情緒中的人們，突然遭遇了一場狗血般的劇情轉換。有媒體宣布，“水木社區”里那位炫家父 “身處重要崗位卻一輩子不貪腐”的方某的親爹，不是前面人肉出來的、有著遼寧統計局原局長頭銜的那個爹，而是最新被網友鎖定的、極有可能是一家投資運營公司的招標方聯系人方某。

被動前來“認領”坑爹女的方某，承認女兒確實是博士，在北京工作。對于自家財產多少，方爹沒作正面回應，但他表示自己并非官員，“我們現在可以說是被害方了”。其實前一個方某——前方局長，才是地地道道的“被害方”。兩個方某，家有多少財產、來源是否過硬是一回事，但從被人肉的事實來看，他們都是這場坑爹劇情中的被動站臺方，有點被揪出來示眾的意味。

這個跌宕起伏的劇情，看上去是網民為了求證一個炫廉女究竟是不是在坑爹，實質上是人們在求證“不查都是孔繁森，一查都是王寶森”會不會成為“事實真理”。結果這回，網友人肉到別人身上去了，一個躺槍，一個非官，突兀的是網友，凌亂的是社會。

雖說被坑的親爹對于財產情況含糊其辭，但恒而不信的網友始終覺得方爹是在“越描越黑”。人們對于主人公的單方說辭不愿采信，歸根結底是缺乏一個帶有法治色彩的第三方權威鑒定。

坑爹女炫廉，究竟是虛榮、是驕傲，還是炒作，不是這條新聞的關鍵所在。而是圍繞坑爹女的炫廉，所傳遞的不少網友對官員腐敗同仇敵愾般的謾罵、對官員廉潔的質疑以及對人肉扒皮的狂歡情緒，它背后隱藏的是一種群體性的社會焦慮。

這次的人肉失手尷尬，顯然帶著“聽風就是雨”的偏激，人們譏笑著坑爹女藥不能停，其實是群體性焦慮癥狀的人們心理的療藥停頓了，是這個治療社會失信秩序的用藥劑量不夠了。人們在風聲傳來的時候，已經沒有耐心等著水落石出，正是因為很多石頭，總是淹沒在水中不能露頭，于是人肉，于是懷疑。

這場人肉事件，不僅沒有一個真正的贏家，反而個個都是受害者。首當其沖的受害者前方局長應該向誰追究責任？是向網友、媒體還是水木坑爹女？應當是這個社會，缺乏一個給予真相的機制，是官員財產不能被合法監督所帶來的后遺重癥。

看起來，每個狗血劇情里都有一個不著調的女人，實質上，是每個群體性的焦慮中，都有一個法治的盲區。在這場人肉搜索中，什么樣的角色都不缺，唯一缺的是法治。全憑猜測，全憑臆想，全憑感覺，全憑良心。就是憑不到一個權威、合法的認定。既沒有一個機構來滿足社會的知情權，又沒有一個法則來正官員財產的視聽。所以，哪怕像水木社區里一個炫廉的說辭，都有可能引燃人肉的炸藥。

一個坑爹女引發的輿論跌宕劇情，像雨像霧又像風，沒人看清真相，不是真相很遙遠，而是真相無機制。只要人們對官員財產還指望著“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這種表面狂歡、內心焦慮的癥狀就不會消失。

加快建立不怕查、查不怕的官員財產監管制度，才能讓更多的親爹與干爹不被親女兒和干女兒們給坑了去，才能治愈這個社會見官就想著人肉、見富就想到不仁的疑慮癥和焦慮癥。

摘編自2014年7月16日《錢江晚報》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