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好領導的學問

褚朝新

反腐高峰，正是打虎旺季，每隔幾天都有老虎被打。最新落馬的官員叫譚力，據說與某黑老大關系匪淺，并多次收受其賄賂。不過，媒體報道說，譚力不喜歡金錢，卻喜歡字畫、古玩。黑老大雙手奉上的皆是“雅賄”。

雅賄，國人并不陌生了。前不久，去了趟景德鎮，據說那里的瓷器生意最近一兩年很不景氣。去逛了幾個瓷器的集中售賣點，果然人煙稀少，瓷器大師們都很落寞。據陪逛的江西朋友說，中央的八項規定出臺后，買瓷器雅賄送禮的少了，生意大不如從前。

比“雅賄”更不易察覺的腐敗，還有“俗玩”。雅賄關注者眾，重視俗玩的人并不多。雅賄者，字畫古玩瓷器等，動輒價值連城，其實很容易估量出背后彼此交換的代價。但俗玩，皆是小事，很難看出權力的不端與腐敗來。

前幾日，有人開玩笑說，廣州市委書記萬慶良落馬應算體育新聞。原因是，2011年萬學了15天游泳橫渡珠江就得了第二，曾連續3屆龍舟表演賽都是冠軍，踢球“橫沖直撞”無人敢攔。這種體育奇才的新聞，當然該算體育新聞。

這個玩笑，對權力的嘲諷不言而喻。“無人敢攔”之語形象生動，真是辛苦了場上一群陪跑的公務員。當然，真有很多官員綜合素質不錯，能跑會跳酒量大，一是確實身體好，二是享受各種待遇，能不用自己花錢就去最好的場所練習各種高檔的玩法，玩多了熟能生巧，自然技術不錯。

所見的官員里，有愛打乒乓球的，有愛打籃球的，有愛打羽毛球的，有愛打麻將的，有愛下象棋的，有愛唱歌的。賴昌星有句名言：不怕領導有原則，就怕領導沒愛好。領導有愛好，下屬和商人就有機會投其所好。所以，如何陪領導玩，成為一些官員的必修課。

陪領導玩，其實相當有技巧。既不能仗著自己技術好，就把領導當下酒小菜，不給他面子，也不能讓他明顯感覺到你在迎合他，讓他沒有成就感。這種分寸，真不好拿捏。

一個職務較低的官員或者是一個生意人，能把一個愛玩的官員陪好，絕對是某個玩樂領域的高手。只有高手，才能拿捏住分寸、把握住度，既讓領導玩得有成就感又讓領導察覺不出某種避讓。

行走江湖，目睹過多起下屬陪上級官員打牌、打球、下棋，大多數下屬會故意讓球、讓棋。討領導歡心、讓領導處處有面子、成就領導無所不能的虛榮心，也成為權力交換的一個路徑。

最近一些年，官員們出入高爾夫球場的新聞不斷。陪打、陪玩的，不少是企業家。若沒有交換、沒有企業家買單，以官員們那點合法工資，他們哪里敢進高爾夫球場。有些企業家，不惜血本，甚至把一些根本不懂高爾夫的土豹子官員培養成了球場高手。這種迎合，顯然有利想圖。

某省住建廳一位副廳長，愛打羽毛球。幾年前，每周都有一群企業老板或者建筑商排著隊希望陪副廳長打球。雖然這活動看起來很陽光，我總覺得里面有貓膩。

中央八項規定出臺后，各種雅賄受到空前束縛，但俗玩依然很嗨。前不久的一個周末，有好友突然微信發給我一張圖片，是幾個四五十歲的中老年男人跟一群個子高挑的年輕女孩在打籃球。

沒有圖片說明，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問好友。好友說，他正在一所大學里打籃球，旁邊場子上突然來了一群美女，可是居然跟一群老男人打。陣容很奇特，就去圍觀了一下。看了一會明白了，女孩們是該校體育專業的學生，在陪一群愛打籃球的領導玩。

玩籃球也不忘隨手發現一點新聞線索，跟記者走太近就容易有這毛病。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