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趙建偉
顛三倒四
◎ 趙建偉

弟弟正值而立之年,事業有成,家庭和睦,卻偏偏得了中度抑郁癥。醫生說,幸好瞧得及時,否則有自殺的危險。
我愣了一下。怎么會這樣?我放下手頭所有事情,奔赴老家,日夜伴在他身邊,直到一個月后他的病情緩解才離開。
這段時間,弟弟一時一個想法,初說出來時略顯興奮,可過不多久就又頹唐了下去。開導他的話我不知說了多少,最后竟至于今天說的觀點和昨天說的可能截然相反,而自己卻渾然不覺。
弟弟說:“我想辭職回家,和爸爸一起養豬創業,再也不干這倒霉的管道設計工作了,要命。”我說:“好啊,爸爸以前養過豬,有經驗;你又懂管理,咱家地方也大,還閑置著一套院子,何況大爺還在畜牧局工作,多好的條件啊。可行,可行。”弟弟又說:“這事得從長計議,我也不是太喜歡養豬,臭烘烘的。”我忙又說 :“也對,成天這股味道,搞不好你媳婦不讓你上床。”
弟弟說:“要不我申請調整一下工作崗位,在這個位子上實在吃力,我也不惦記快到手的那個副主任的缺兒了。”我說:“好啊,還是做回你之前的外聯工作吧,你比較適合和人打交道。”弟弟又說:“這事不太好辦,外聯部的領導未必會接納。”我安慰他:“無所謂啊,等病好了,以你的能力和魄力,咱照樣能把這邊的工作做得風生水起。”
弟弟說:“我還是回車間做個三班倒的工人吧,那份工作沒什么壓力,也不用加班。”我說:“也不錯,可以把更多精力放到家庭上,抓緊要個孩子,過其樂融融的小日子,多美啊。”
現在想想,那些顛三倒四的觀點倒讓自己無所適從。病中的弟弟對我所言頻頻點頭,在他心里,或許只是找到了一個精神的支點。弟弟積極配合治療,病情得到了控制。
前天,他打電話給我,神采奕奕:“姐,我和領導深談了一次,還是回去做我的外聯工作,這是我喜歡并自信能夠做好的。”
因為在不同的城市,我曾經以為和親人的感情正日漸淡漠,弟弟的病卻使我明白,這愛如此之深。不論我的言語多么自相矛盾,我的弟弟,我只想要你快樂、健康。
(摘自《大眾健康》2014 年第3期 圖/傅樹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