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老與立信

【編者按】 一代會計大師葛家澍先生對被譽為“中國現代會計之父”的潘序倫先生及其獨樹一幟的立信會計事業十分敬重，對快速發展的上海立信會計學院充滿了眷顧和期望。晚年的葛老在《上海立信會計學院學報》發文立說，在立信會計出版社撰書立著，更為中國會計名人堂及中國會計博物館的創建嘔心瀝血。葛老以他孜孜不倦、殫精竭慮、奉獻會計的精神感染著立信人，以他事必躬親、謙遜嚴謹、求真務實的行動支持著立信人，葛老與立信的這段“夕陽”情緣，既充裕了葛老晚年的愉快歲月，更為立信的發展留下了佳話。本文作者——上海立信會計學院副校長、博導邵瑞慶教授敘述了與葛老的交往過程，呈現了一代會計大師葛家澍先生對立信會計事業的關愛。2013年11月25日凌晨，一串急促的短信聲將筆者從沉睡中驚醒，“葛老仙逝”赫然躍入眼簾。筆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又不得不信。兩天前是已籌建了五年的中國會計博物館開館日，我們力邀作為博物館理事會常務理事與中國會計名人評選委員會主任委員的葛老前來，但終因身體原因，而成遺珠之憾。為此，曾約定博物館開館后再去拜訪他老人家，向他匯報中國會計博物館的開館情況。但始料未及的是，這次的約定竟成了筆者無法挽回的遺憾。凝望著手機上的寥寥數字，著實讓人難掩悲痛，與葛老的交往歷歷在目。

一、葛老與《立信學報》

《上海立信會計學院學報》（以下簡稱《立信學報》）與葛老的淵源始于學報改版，邀請葛老出任《立信學報》學術委員會的名譽主任。葛老欣然接受邀請，這給予了我們極大的鼓舞。編輯部試探性地與葛老聯系，希望他能賜稿一篇，出乎意料的是，葛老欣然答應了稿約，并對《立信學報》改版后的辦刊思路給予了肯定。2007年初，他將他的研究成果《關于財務會計目標的研究》①寄給編輯部，隨文附上了他親筆寫的對《立信學報》的辦刊意見以及這篇論文的研究背景。這篇論文在《立信學報》2007年第3期刊出。2009年1月與2010年3月，葛老針對我國新《企業會計準則》引入公允價值（而當時正值進入全球金融危機，公允價值飽受質疑），根據他對公允價值的研究與理解，相繼撰寫了《公允價值計量面臨全球金融風暴的考驗》②《我的公允價值觀》③兩篇論文寄給編輯部。這兩篇論文的刊出，對于正確理解與應用公允價值會計計量屬性發揮了積極的作用。2011年1月初，葛老又根據他的最新研究成果，撰文《會計中的價值與成本問題》④并刊發在《立信學報》上，厘清了價值和成本在財務會計和成本（管理）會計中的性質與功能。

自2007年以來，《立信學報》有幸刊發葛老學術論文4篇、書序2篇⑤。葛老每篇稿件的學術性、前沿性以及權威性自不必多言的，最令筆者肅然起敬的是，葛老每篇文章，均親自將稿件的原件或打印稿（打印稿中有葛老多處親筆修訂）寄到編輯部，并附有親筆信。葛老手寫的文稿整齊雋秀，葛老的字體工整飄逸。令筆者印象深刻的是，葛老的文稿中無不體現他治學為學的嚴謹態度，如，毫不吝嗇對英文引文的仔細標注；對關鍵詞匯或核心語義，葛老會在文字下特別標出著重號；對文稿修訂符號的使用與工整度則完全可與經驗豐富的專業文字編輯媲美；在文字及標點符號的規范使用上，要求更甚。這些細節足以窺見葛老治學為學的一絲不茍和嚴謹細致。筆者欽佩之余，更多的是感受到與前輩之間的差距，自嘆只能望其項背。

葛老與《立信學報》有兩件令筆者至今難以忘懷的事情。一是葛老應邀擔任《立信學報》學術委員會名譽主任。2004年上海立信會計學院確立了新的發展定位，為強化學科建設，決定對學報進行改版，以辦成會計領域具有重要影響的學術期刊為目標，“沉寂”多年的《立信學報》重新啟航。為提高辦刊質量，決定建立學報學術委員會，邀請郭道揚、谷祺、于玉林、王世定、朱小平、劉玉廷、孫錚等國內會計名家擔任委員，葛老擔任名譽主任。作為分管學報的校領導，筆者致電葛老，葛老毫不猶豫地答應了請求，在我們隨后寄去的邀請函上，親筆填寫了有關信息以及同意的意見。當筆者前往廈門探望葛老表示感謝時，葛老說，因他十分敬重潘老校長，也非常佩服潘老校長開創的會計事業，他很愿意為上海立信會計學院的發展做點貢獻。事實上，當時的《立信學報》已退去名刊的光環，葛老此舉無疑給了欲重整旗鼓的《立信學報》以信心和力量，也鞭策著編輯部同仁們為復興《立信學報》而不懈努力！此后，葛老數篇力作在《立信學報》刊發，以及對學報的諸多辦刊意見，也見證了他作為《立信學報》學術委員會名譽主任盡心盡責的擔當。二是葛老給《立信學報》創刊百期題詞。2009年第4期恰逢《立信學報》創刊百期，筆者致電葛老，征求葛老對學報辦刊的意見，同時提出給《立信學報》題詞的請求。葛老馬上應諾，不久就給編輯部寄來了“立信會計月刊·季報在20世紀三四十年代，在中國會計學界曾獨領風騷，產生深遠的影響。今值立信會計學院學報發行100期，又逢新中國成立60周年大慶，祝愿借此東風，于新中國興旺發達的盛世，重振昔日雄風，更上一層樓！祝賀上海立信會計學院學報創刊已達100期！”的親筆題詞⑥。題詞雖然不長，但字字珠璣、振奮人心，對《立信學報》的呵護之情與殷切期望躍然紙上。正是因葛老等國內會計名家的支持與關心，《立信學報》的質量逐步提升，在學術界的影響力不斷擴大，于2008年被列為北京大學中文核心期刊。作為人大“復印報刊資料”重要轉載來源期刊，2012年全文轉載率位列工商管理學科期刊第十位。

二、葛老與中國會計名人堂、博物館

2008年，為了展現對中國會計理論研究、會計實務、會計教育作出杰出貢獻的會計專家的群體形象，弘揚他們的高尚品格、探索勇氣和奉獻精神，由潘序倫老校長創辦的上海立信會計學院、立信會計出版社、立信會計師事務所共同發起籌建中國會計名人堂。為提高“中國會計名人”評選的權威性，決定邀請會計學術界、注冊會計師執業界、會計實務界及財經媒體等會計相關領域具有代表性的人士組成“中國會計名人”評選委員會，并一致推舉葛老擔任評選委員會主任委員。2008年9月27日筆者代表三家籌建單位專赴廈門拜訪葛老并征求意見，葛老非常支持建立中國會計名人堂，欣然接受出任評選委員會主任這一眾望所歸的職務，對“中國會計名人”的評選提出了自己的見解，同時希望我們考慮建設一個專業性的會計專業博物館，把中國會計名人堂作為會計博物館的一個組成部分。葛老當時精神矍鑠，相當健談，與筆者就會計名人堂以及會計博物館建設的意義等談了1個多小時。當筆者邀請他赴上海參加“中國會計名人”評選委員會第一次會議時，他表示大家推舉他為主任委員，這是對他的信任，他當然要親自參加會議。可惜的是，2008年11月23日召開“中國會計名人”評選委員會第一次會議時，因葛師母突然患病，他難以成行，但他委托筆者代他主持會議，并委派他的學生杜興強教授代表他參加會議，且帶來了他的書面發言稿。

葛老以及郭道揚教授等國內會計專家提出的在業已籌建的中國會計名人堂基礎上建設中國會計博物館的建議，得到了上海立信會計學院等三家籌建單位的響應。2010年三家籌建單位正式決定籌建中國會計博物館，并組建了中國會計博物館理事會。理事會仍然由會計學術界、注冊會計師執業界、會計實務界及財經媒體等會計相關領域具有代表性的41位人士組成，葛老出任常務理事。在2010年7月24日的理事會成立大會上，葛老委托從廈門前來參加會議的曲曉輝教授轉達他對博物館建設的意見。中國會計博物館常務理事會與“中國會計名人”評選委員會的年度會議葛老因年事已高不便出行，但他均委派代表參加會議并委托筆者主持“中國會計名人”評選委員會的年度會議。2011年委派劉峰教授參加會議，2012年委派杜興強教授參加會議，2013年委派劉峰教授參加會議并代表他參加中國會計博物館開館儀式。

2012年11月25日，首屆“中國會計名人”評選揭曉后，筆者再次專程赴廈門向葛老匯報評選情況以及博物館的建設進展。當時，葛老剛動過手術，身體狀況已不如前。即便如此，葛老依然對“中國會計名人”的評選與中國會計博物館的建設工作充滿熱情與期待。葛老戴上老花鏡仔細審閱了筆者呈送的“中國會計名人”評選委員會與中國會計博物館理事會年度工作報告及博物館設計圖，還詢問了參與博物館建設的團隊及人員構成。葛老再次贊許了上海立信會計學院等三家籌建單位和理事會為中國會計博物館的建設所做的努力，認為“中國會計博物館彰顯了中國會計人團結一致及對中國會計在世界會計文化中的作用”，“這是項具有重要社會意義的工作，必須持續下去”。在向葛老匯報首屆“中國會計名人”整個評選過程并征求公布方式以及展陳形式時，葛老對評選過程的每一個細節問題都一一進行詢問。他對整個評選過程的規范性表示肯定，特別提醒筆者，在關于“中國會計名人”評選中要遵守《“中國會計名人”提名及評選辦法》所明確的評選工作應公平、公正、有序進行的原則，并要公開透明，要對中國會計的歷史負責，要尊重所有對中國會計事業發展作出貢獻的人。他要求廣泛征集“中國會計名人”資料，認真做好首屆會計名人的展陳與宣傳工作。展陳要嚴謹莊重，對“中國會計名人”要進行全面而客觀的評價，要進一步加強中國會計博物館的網站建設，搜集與整理好在中國會計發展中作出重要貢獻人士的資料并進行廣泛宣傳，為以后各屆“中國會計名人”的評選作好準備。言談中，92歲的葛老對自己能入圍首屆會計名人表示非常高興，興致勃勃地找出他的有關工作與生活照片，供中國會計名人堂對“中國會計名人”塑像時參考，還將自己的部分專著親筆簽名，贈予博物館。當葛老詢問立信會計的發展近況時，筆者介紹上海立信會計學院通過全國競爭獲得了審計專業碩士培養權已開始招收碩士研究生，工商管理（會計學）學科被上海市列為一流學科B類建設計劃時，葛老說立信在會計教育界是有影響的，近年的發展也是有目共睹的，希望我們開拓進取，進一步發展潘老校長所開創的立信會計事業。聯想到根據“中國會計名人”評選委員會一些評審委員的建議，我們用會計學科的建設經費與立信會計出版社編輯出版《會計經典叢書》⑦作為中國會計博物館及中國會計名人堂的建設項目之一時，邀請國會計名家擔任指導委員會委員，葛老與郭道揚教授聯袂出任指導委員會的主任委員，郭道揚教授親自為這套叢書寫了總序，但署名卻是編輯委員會，這些支持無疑對中國會計博物館及中國會計名人堂的建設發揮了積極的作用。令筆者動容且終生難忘的是，匯報結束后，葛老不顧病弱身軀，親自將我們一行送至電梯口，目送我們離開。感動至極，潸然淚下。直至今日，筆者依然難忘當日葛老送別我們的情形，也未曾想到，那竟是與葛老的永別……。筆者在2013年11月23日中國會計博物館的開館儀式結束陪同有關嘉賓參觀時，讓劉峰教授多拍些中國會計博物館及中國會計名人堂的照片回廈門給葛老看看，并請他轉告葛老，筆者將盡快撥冗赴廈門向他匯報中國會計博物館的開館情況并討教下一步的建設意見。僅僅過去兩天，就收到葛老仙逝的短信，怎不讓人悲痛之極呢？！筆者在受命負責籌建中國會計名人堂與中國會計博物館時，幾乎白手起家，感覺困難重重，正是因為有葛老等一批國內會計名家的支持與鼓勵，才一步一個腳印地走了過來，歷經五年的不懈努力，完成了中國會計博物館與中國會計名人堂建設的初步計劃，終于建成了一所尚可供學生、公眾參觀，可供會計史學者研究的會計專業博物館。沒有大悲，難有大悟。葛老為中國會計事業的發展耕耘了半個多世紀，直到燃盡最后一絲生命。葛老對《立信學報》、對中國會計名人堂與中國會計博物館的建設可謂關心之至。葛老與立信的種種結緣，不僅是葛老留給我們的美好回憶，更是鞭策我們追求卓越發展的精神激勵。憶往昔崢嶸，看今朝旖旎。葛老對《立信學報》以及對中國會計名人堂與中國會計博物館建設的諄諄囑托歷歷在耳，葛老未盡的中國會計偉業任重道遠。吾等后輩會計學人，為人為學當以葛老為楷模，嚴謹治學、淡泊明志、寧靜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