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的寵物

剛到西藏時，朋友就告訴我，在拉薩的市井街頭，特別是寺院廟宇之中，經常可以見到流浪狗和流浪貓，它們是佛祖的寵物。

（一）狗

那日，在色拉寺門口，我見到了一只淺黃色的流浪狗。我注意它的時候，它正被一個女人撫摸著。女人留著淺黃色的披肩發，藍眼睛、高鼻梁，膚色泛白，素顏裝扮。它靜坐在色拉寺門口的右側，旁邊是一株楊樹。門口左側是檢票的工作人員，安靜地坐在桌子后邊，頭上頂著遮陽傘。

女人蹲在它的旁邊，左手撫摸著它的頭和后背。它神情安詳，時不時向右歪一歪脖子，用面頰蹭一蹭女人的手，時而低下頭，伸出舌頭舔一舔前腳。它盡情享受著女人的撫摸，無懼地將自己的右側緊貼著女人的身體。

狗曰：愛恨無因，輪回不慮。日日夜夜，癡癡傻傻。

“它是一只低姿態的狗，”給女人拍照的導游說，“嫉妒、虛榮、害羞，都只因你的低姿態讓它安心。這里是它的領地，它才是寺里最大的王，遠處靜坐著的只能順從。有時它也會像佛一樣誦經說句真言。它曾告訴我，人類很友善。”

在這里，似乎只有它不會嫉妒、不會害羞，無需虛榮。它雖是佛的寵物，但它卻規規矩矩。像是佛的奴仆，對佛有強烈的保護心，盡顯忠誠;更或者是佛的朋友，貧富不棄，匍匐在山路，只為貼著佛的溫暖。

它在女人的愛撫中，享受著比丘戒外的恬靜。翹著尾巴，時而左右搖擺，時而不斷旋動。或許是我友善的微笑吸引了它，它迅速站起，水平搖動著尾巴以示友好。

我也像很多人那樣，見到它的友好和熱情，不免在心里有幾分的得色洋溢。但從它的瞳孔里我似乎看出了它的孤獨，

隔幾日，在大昭寺，我從貓的瞳孔里卻未發現那份獨處的不安。

佛曰：劫。

狗曰：修心。

（二）貓

在大昭寺，我見到并留意了一只黑色的貓。

它靜坐在大昭寺二層的亭廊矮墻上，神情無憂，注視著亭廊上來往的行人。冷冷的眼神，像無情的關切，但卻是有心的平靜。它似乎習慣了行人們對它的關注，態度溫情而不失謹慎。癡癡中被佛寵著，傻傻里被佛眷著，昏昏中被愛困著。

貓曰：愛恨無聲，情深易傷。日日夜夜，冷冷清清。

“它是一只神秘的貓，”年輕的導游對游客們說，“在不被關注的角落里尋找著目標。這里是它的地盤，它才是佛腳前的主角。它的世界，誰也管不著，它喜歡游戲就會游戲，它愿意睡覺就會睡覺。有時它喜歡開開玩笑，它會告訴我，人類多么危險。”

大昭寺里，似乎只有它可以我行我素，獨來獨往。它雖是佛的寵物，但它卻隨性而行。像是佛的孩子，在它寂寞時，爬上佛腳，撒嬌似的用背蹭著佛腿，盡顯嬌態;更或者是佛的朋友，促膝而坐，閉目在經殿香霧中，聆聽佛誦經中的真言。

它在行客的注視里享受著陽光，享受著那份恬靜。豎著尾巴，嘴里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時不時用前爪擦擦胡子，用舌頭舔舔毛。應該是行客相機的反光燈打擾了它，它敏銳地站起身，兩眼直視著行客，盡顯它的傲慢與不馴。

我留意著這只黑色的貓，直視著它的眼睛，它也會時不時怔怔地看我幾眼，我似乎從它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樣子。

隔幾日，在布達拉宮廣場上，我再次與靜坐在藥王山山壁上的貓對視時，卻多了幾分從容。

佛曰：緣。

貓曰：憧憬。

摘自作者搜狐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