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為我濃妝

孫夢葉

喜歡一句古詩：“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女子初嫁，羞問夫婿，畫眉深淺可合時宜？一幅閨意儂情便盎然紙間。不曾想過那位夫婿最后是如何回答的，輕挽她的雙肩，淡淡一笑？還是會說“無關畫眉深淺，是你原本就很好看”？很想知道這個故事的結局，在歲月荏苒的午后，夫婿是否會用蒼老的手拂過女子毫無修飾的臉龐，說“我依然愛你原本的模樣”。

記得一個朋友說過，“女人化妝，就有了女人味。”他很愛他的妻子，總是像打量一件藝術品一樣，深深凝眸在妻子搽脂抹粉、無比漂亮的臉龐。女為悅己者容，在他的要求和打扮下，原來就很好看的妻子愈加光彩照人，常常是我們艷羨的對象。可是背后，我們也常常聽到他妻子總是傾訴被化妝品毒害的苦楚和勞心。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對女人而言，更喜歡把自己打扮得風姿綽約，甚至不惜傷害身體，整容易裝地追求眾人眼里的美麗。每每想到這里，我心如剝繭，誰能懂一個女人濃妝后面的靈魂，誰能在乎一個女人被遮蓋住的無奈和孤獨？

“每一個敢于直面自己素顏的女人，都是女漢子。”我的一個閨蜜常常以素面示人，也常常被人如此嘲諷。不過，未婚的她依然我行我素，從不刻意濃妝。她一直固執地認為真正的女人味應該是從骨子里透出的一腔溫柔和從容。她總是豪邁地說：“我希望有一天愛上我的人，會對我說，‘不必為我濃妝，我愛你原本的模樣。”

我們總是笑她的單純，心里卻暗暗地感嘆：每一天，我們都會買回昂貴的化妝品，變幻著各種漂亮的妝容，挑選著不同的香水……其實也不過是取悅自己的同時也想吸引著別人，希望有個人可以愛上最美麗的自己。

每個女人都渴望美麗的愛情。不得不承認，無論你喜歡濃妝淡抹，還是素面朝天，你的心里一定住著一個夢境：有一天，遇見你的白馬王子，然后他會笑著告訴你，說：“不必為我濃妝，因為我愛你運動時沁滿細汗的臉龐，愛你清晨醒來后惺忪的睡眼和你的散發披肩。”

亦如葉芝的那首詩：“多少人愛你青春歡暢的時辰，愛慕你的美麗，假意和真心。只有一個人愛你朝圣者的靈魂，愛你衰老了的臉上痛苦的皺紋。”這一首絕美的情詩，道出了多么圣潔又令人艷羨的愛情！一個可以不靠濃妝艷抹的女人，卻可以讓一個男人如此深的愛戀著，她是多么的絕世而獨立！原來，在一個真正愛著你的男人心中，所有眼前的花容月貌，都不如你內心的玉凈花明能抵得住歲月的消磨。

女人，何必為難自己，愛上濃妝只為滿足自己的虛榮；女人，何必為難男人，用濃妝送給他們一份虛妄的美麗。要知道，一個漂亮的花瓶，最需要的不是時時勤拂拭，而是在它的心里種下一朵美麗的花。這樣，一份愛情，便只需要等待一朵花開的時間。悅己悅人，便自然而恬靜了。

像這樣，找一個愛自己的人，能看清你背后的疲憊和孤獨，也能看清你盛妝下的風情和個性，就是最美的愛情了。他可以貪戀你年輕的臉龐，也可以鐘情你妙曼的身姿，但有一天，在你終將老去的時候，請一定要讓他愛上與你相伴的時光，愛上你內心的模樣。

愛我，請告訴我，不必為我濃妝。哪怕我會為了你，修飾我并不完美的臉龐。我想有一天，我也會在春光明媚的日子，拿著畫眉筆，靜靜地坐在鏡前，然后輕輕地問你：“我畫的眉毛，好不好看？”

（王世全摘自《才智》2014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