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河的幸福生活

草上飛鴻

在感情生活方面，著名作家二月河跟普通人一樣，在柴米油鹽中平淡自然、和諧美滿地過生活，很少對妻子說“愛”。可是，了解他們夫婦的人都知道，他們真的是忠貞不貳、白頭到老的那種恩愛夫妻。

一見鐘情結下百年好姻緣

二月河上學時成績并不優異，多次留級，他高中畢業參軍時已經23歲。在部隊，戰友們叫他“書癡”，他很投入地跟書籍談了一場幸福而漫長的戀愛，倒忽略了現實生活中對他心有好感的女子。等到家人催促他成家時，他才驀然發現自己竟成了“剩男”。

1971年，二月河回家休假。二月河的父母晝夜不停地給他物色對象，不到一個月時間，他竟相親數十次，但均未成功。父母急得焦頭爛額，心想這么好的兒子怎么就沒有人看得上呢？他卻不急，說什么“人生事業為重，大丈夫何患無妻”……

1973年，二月河再次回家探親時，經人牽線搭橋，與在南陽火車站鐵路工程處工作的趙菊榮有了第一次約會。他輕輕推開自家院門，一個個子高挑、模樣周正、秀麗耐看的姑娘已經在屋里等著他了。起初，兩個人默默垂首，坐了半天也沒有說上幾句話，“書癡”二月河愈發顯得呆了。后來，趙菊榮鼓足勇氣，婉轉地問起二月河的軍營生活，還提到帶兵訓練、講課學習的話題。文靜秀氣的趙菊榮自始至終并沒有問二月河的工資和存款情況。她那么誠懇而坦然地跟他聊天，他深深地被打動了。

晚餐后，趙菊榮起身將走。二月河的心思飄得有些遠，呆愣著忘記了送人家一程。還是在家人的示意下，他才有所醒悟，局促不安、緊張莫名地跟在她身后。她“撲哧”一笑，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逗他，命令他不要再送，趕快回家。二月河實在老實，果真聽令，端端正正地站立原地，不敢越“雷池”半步。然而，他還是有一點點“不老實”，不忍就這樣讓趙菊榮離去，而是用灼熱的目光依依不舍地送她一步步離去。

突然，趙菊榮轉過身，快步走過來，未語面先紅，勇敢地問道：“咱們這個事兒咋樣？”

“沒啥！”二月河答。

“我也沒啥！”她說。

兩個人一見鐘情，自此開始鴻雁傳書、互訴衷腸。

這年年底，二月河請了婚假，趕回家鄉跟趙菊榮結成百年之好。那時，他28歲，她25歲。

大作家身后的溫暖愛人

1978年，二月河轉業到南陽市委。1982年，他應邀到上海參加《紅樓夢》學術研討會，他的人生自此發生了重大變化。

二月河回家后，趙菊榮并沒有發現丈夫有多少重大的變化，直到有一天他告訴她，他想放棄仕途上的發展，為康熙皇帝寫一部小說。趙菊榮靜靜地聽他說完，然后微笑著說：“你定下的事兒，只要下了決心，我就支持你，好好寫吧。”

二月河從1984年起開始著手創作《康熙大帝》，歷時4年，共完成4卷、160余萬字，實現了自己的華麗轉身。他的名氣越來越大，而趙菊榮依然默默無聞，鮮有人知道她對二月河的無私奉獻。

當時，二月河全家的月收入才七八十元，抵不過他日后一篇千字文的稿酬。人到中年的二月河夫婦上要奉老、下要養小，再加上二月河創作所用的筆墨紙硯和書籍、資料方面的費用，他們在經濟上的壓力可想而知。文學常常養活不了作家，成名之前的二月河也不例外，這就需要一個能夠養活他的人，這個人就是對他不離不棄、厚愛無聲的溫暖愛人趙菊榮。

為補給生活，趙菊榮在門口院內的所有空地上都種上了蔬菜，連花盆里都要種上幾棵蔥蒜。那些小小的青蔥開了花，那些細細的黃蒜出了薹，寫累了的二月河僅僅看上那么一眼，就覺得是一種溫暖的希望，一種無聲的愛的鼓勵。

趙菊榮深深地愛著自己的丈夫，也深深地愛著他的寫作事業。她對丈夫的這種愛在不知不覺間，遠遠地勝過了對自己的愛。二月河在整理資料時，為避免手臂出汗沾起稿紙，在兩臂上纏上一圈干毛巾，每天都熬到凌晨兩三點。她看在眼里，心疼得淚水直流。每當寫作到深夜困頓難忍時，二月河竟用燃燒的煙頭燙自己的手腕，不惜留下斑斑傷痕。她勸不住他，也無法替他受苦受罪，只能在其他地方想盡辦法照顧好二月河，為他的創作提供盡可能好的條件。

趙菊榮在飲食上悉心地滿足著二月河，讓他吃得壯壯實實的，可以有足夠的力量面對異常艱苦的創作。她總是有辦法給他弄來他愛吃而且必須吃的肉，精心做好后，一塊塊全部盛到他的碗內，自己從來舍不得吃上一口。二月河怎能不懂愛人的心？他只好又把肉塊夾到她碗里，可她怎么也不肯吃。于是，兩個人你讓我、我讓你，甚至爭執起來。最終，往往是二月河吃下這些肉，誰讓他是重點保護的“大熊貓”呢？

在艱難的生活中，這些愛和歡樂無不成為二月河將創作進行到底的力量。雖然無人知曉、默默無聲，卻足以支撐起他這個視寫作為生命的漢子，直到他成為一株不畏任何風雨的繁茂大樹。

危難中更見夫妻深情

在趙菊榮心目中，二月河首先是她的愛人、親人，是足以讓她依靠到老的那個人。她永遠不會將他的名氣引到婚姻家庭生活當中，永遠不會依靠丈夫的名氣去生活。她只知道他們原本屬于普通夫婦，只求在平凡中得到偕老的幸福。因此，她才能數十年如一日地跟二月河同甘共苦、相依相偎。二月河曾經說過：“老婆是典型的賢內助和‘服務員，我這一輩子都離不開趙菊榮了。”

就這樣，趙菊榮和二月河的平常日子如清水磨刀，細細地流，緩緩地行。但在波瀾不驚中還是遇到了大風，那是在二月河創作《乾隆皇帝》的時候，他突然患上腦血栓引發中風，一度生命垂危，搶救過來后落下半身不遂的病癥。緊接著，高血壓、糖尿病等疾病一并襲來。醫生警告他，如果再復發，將不可逆轉。這個創作力正旺盛的硬漢作家不忍就此罷休，他要向殘酷的命運反戈一擊，決心冒險將小說寫完。

趙菊榮理解二月河，將他的病房安頓成工作室，搬來他必需的書籍和資料，并找來一塊平平整整的木板，放到他的被子上，讓他當桌面。這樣的創作方式耗費了二月河很大的精力，一天下來，他常常渾身麻木，幾乎沒有知覺。趙菊榮心疼得要命，用熱毛巾和冷毛巾交替著為他全身做熱敷和冷敷，常常累得滿頭大汗。二月河寫作勞累時，她就急忙過來幫他抻胳膊、屈腿腳、搓腳心，一遍遍不厭其煩地幫他做各種恢復性鍛煉。她又擔心他長時間臥床寫作影響健康，就不停地幫他捏捏腰、翻翻身。二月河身寬體胖，幫他翻一次身，她就會累得大汗淋漓。醫生說二月河一天翻兩三次身就可以了，她卻說多多益善，沒有哪一天下過10次的，甚至常常做20次左右。在趙菊榮的精心護理下，奇跡出現了，二月河的創作取得了極大的成功，他的身體也基本上痊愈了。

過去，趙菊榮是一邊工作一邊照顧二月河。現在，她退休了，有的是時間，可以隨時隨地照顧他了。身為大作家和文化名人的二月河每天仍然很忙，她就夫唱婦隨，陪著丈夫到全國各地開會、講學和旅游。她的主要工作就是當好“服務員老婆”。昔日，她總想方設法讓二月河多吃、吃好、吃肉；如今，她“監督”他少吃肉、少吃甜、少喝酒、少抽煙，多吃蔬菜、水果，多休息，按時吃藥。

面對海內外的記者、朋友，面對越來越多的贊譽，趙菊榮總是習慣性地淡然微笑：“我就是服務員，我沒啥說的。”

光陰流轉，歲月沉淀下來的夫妻之愛，隨著時間的流逝越顯淳厚無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