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春華 全憑感覺畫心境

陳晰

女畫家楊春華是活躍在當今畫壇一位很有成就的藝術家，她那才情兼備的作品描繪無限寫意人生，越來越受到國內外藝術界的關注，作品曾赴韓國、日本、美國等地展出，先后被中國美術館、英國大英博物館等國內外藝術機構收藏。

潛心與領悟

幾十年來，楊春華一直奔走在書畫藝術之路上，她潛心研究中國古代文人畫的風骨，領悟民族傳統文化的精髓，從版畫到國畫，從油畫到書法，都有涉足，并逐漸形成了自己的藝術風格。

1976年，楊春華畢業于南京藝術學院美術系版畫專業，1980年，她從深造的中央美術學院版畫系研究生班畢業。作為中央美院版畫專業的高材生，楊春華由版畫入國畫，再寫書法，由此形成了自己獨特的風格，楊春華的體會是：“畫畫是放，而寫字則是收。版畫的語言是以刀代筆，刀就是筆，用刀來表達線，毛筆就是用筆鋒來表達線，但都是表達性情。”性情豪爽的楊春華尤其擅寫大字，寫大楷，她感覺寫大字特別豪爽。

楊春華選擇中國畫這種形式來表達自己的感受，也經歷了各種變化。一開始她學過油畫、版畫，對西方的藝術較熟悉，然后她又畫水墨，因為從小就喜歡中國畫，她內心深處對中國畫的興趣超過版畫，但版畫技法性較強，越學名堂越多，讓她也充滿興趣。幾者之間的轉換，讓她對書畫藝術有了自己的感受和見解，并形成了自己獨特的藝術風格。

從上世紀80年代開始，楊春華一直堅持練字，從柳公權開始，練他的字形骨頭，后來練顏體、宋體、仿宋，練宋徽宗的瘦金體，直到后來看到了經書，開始寫經書之后，感覺自己變化很大。最近幾年楊春華抄寫了幾十萬字的經書，用小楷抄寫經書，《金剛經》、《心經》抄寫了幾百張。楊春華買了很多經書，她最喜歡宋版經書，經文刻得極有味道，字體很好看。楊春華抄經書所關注的不是經書的內容，她關注的是字體，是抄經的狀態，“我不在意自己寫什么，我就是拿著筆寫字，寫到拿筆的手不抖。我是站著寫小楷，我要求自己，筆始終是端正的。”長時間練字，越練越沒火氣，越寫自己的心就越平靜。

因為長期堅持寫字，書法和楊春華的繪畫也緊密聯系起來。因為擅長書法，楊春華的畫面線條飄逸、靈動、有韌勁。在畫畫的過程中，楊春華體會到用長長的羊毫將線條提起來，把那種韌勁用在筆尖上，是非常過癮的感覺，她比喻說：“就像用紅纓槍，能把茶杯挑起來，就像拉小提琴，拉到最高音而不顫動，這就是最過癮的感覺。”同時，楊春華還把書法引入畫面構圖空間，用長長的題款作為畫面的補白、背景或構圖的需要而存在。“我把《心經》寫在畫面上，你看到的可以是《心經》，也可以把它看作是線條，或者就看作是一塊灰色。”

氣象萬千，美不勝收，楊春華筆下的世界是詩情的世界，她的山水是她的山水，她的花卉是她的花卉，她的古典美人是她的古典美人。她有一枚常用的閑章“好顏色”，足見畫家對色彩的偏愛。傳統的中國畫講究“墨分五色”，而楊春華則改為“色分五墨”，她憑著扎實的西畫功底和對色彩與生俱來的敏感，把各種顏色當墨來運用，通過各種色彩濃淡干濕的變化，展現出豐富多彩的筆墨韻味，使她的作品具有一種典雅華麗的富貴之氣。

楊春華自上世紀90年代起投身彩墨畫創作，積極參與新文人畫思潮，是該流派的主要代表人物之一。楊春華認為，中國畫只有走到文人意識上，才能畫得更加文氣，既傳統又現代，既有筆墨的東西，又有自己的切實感受。除了人物畫，風云流動、千變萬化的山水更令楊春華情有獨鐘。她筆下的山水用筆奔放雄渾，縱抹橫掃，酣暢淋漓，“黃山云海”、“江南春早”、“岸邊垂柳”等等景色，在她筆下完全是線條與色塊的自由組合，這種用筆的隨意和無拘無束，是一種一切為畫面服務的無法之法，產生的動態之美，不僅來自于畫家創作時自由松弛的心態，也產生于她對大自然的獨特感悟。楊春華的山水畫不是描寫一山一水，而是綜合了她看到的各種山水之美，黃山之松、泰山之石和廬山之瀑等，在她筆下經過高度藝術提煉，營造出既有形式美感，又不失藝術真實的具有鮮明時代風貌的獨特意境。

畫出女人的姿態

作為女性，楊春華更喜歡畫女人，并滿懷愛意地表現女人。她常常以明快響亮的暖色調子，描繪花團錦簇之中女人的美好時光，以傳統的水墨線條，含情脈脈地描摹女性柔潤的肌膚，豐滿的身軀，慵懶的心情，優雅的姿態。楊春華畫的多是沒骨美女，畫得率真、典樸、稚拙，有情趣、有韻味、有柔情。楊春華畫女人，用色更大膽，技法更自由，感情更奔放，她筆下的女性，體態是健康的，姿態是活潑的，心態是雍容的，那是女人最為美好的生命瞬間。

楊春華認為，女性的美，美在姿態神態，“所以，我畫女人，重在畫神態，我喜歡畫女人，是因為我覺得女人的態勢太優美了。傳統的侍女圖，多是畫女人的型，我則是畫神態。男性畫女人可能更注重性感，我覺得女人就像水一樣，用水墨來表現女人如水的態勢，非常有快感。”

在楊春華的仕女圖畫面上，人物是主角，背景總有各種蓬勃的花卉。她認為，花如女人，女人如花，在花卉的映襯下，女人的姿態更為妖嬈，也更加生機勃發。在各種花卉中，楊春華尤其喜歡牡丹，她的感覺里，唯有牡丹飽滿的姿態，雍容的造型，才能充分表達東方女性的情感和儀態。

注重女性的姿態，讓楊春華畫侍女有了更大的自由空間，她突破了對年齡、身份的限制，將筆墨著意在女性的姿態神態，即使是畫觀音也不例外。楊春華畫的觀音很人性化，很有美感，最初畫觀音，起因就是畫美女，畫侍女那種莊重的華麗的美感。“觀世音原本就是一個美女，在我的心里就是長袖飄飄、衣帶飛舞的造型，這些衣飾可以增加畫面的美感。”楊春華有一枚閑章叫“覺悟有情人”，這枚章多是蓋在觀音的作品上。楊春華畫觀音要表現的就是一個“覺悟有情人”，每個人都能做菩薩，只要具有菩薩的心態。

因為畫美女，畫美女精巧的配飾、優雅雍容的姿態、善良溫婉的性情，而讓楊春華的侍女逐漸演變成觀音。而畫了觀音之后，楊春華更加關注女性內在端莊的氣質，和衣飾的華麗細節。看楊春華的侍女圖，不能忽略畫中人物的服飾，現實中，楊春華就特別留意女性的裝扮和衣飾，她會隨手拍下那些吸引她目光的細節。“比如，我看到一個女子身上圍著一條披肩，我會很留意，那些流動的線條非常好看。這種東西是閃亮的，女人身上就是要有一些閃亮的東西。我喜歡在我的畫面上表達這些閃亮的東西。”所以，楊春華筆下的侍女，大多身著繽紛的衣裳。衣飾增加了女人的嫵媚，讓女人的身體更加柔和，充滿了流動感。衣飾既彰顯人物個性的細節，也令畫面充滿情趣。

看楊春華的作品，看到的是靈動跳躍的線條和繽紛響亮的色彩。楊春華不僅把女性服飾當作人物的細節來刻畫，也是當作一種文化來表現，更是作為一種時尚一種奢侈的觀念來展示。楊春華認為，奢侈是經典，人要活得奢侈，奢侈是一種心態，跟擁有多少物質無關。時尚是一種活力，經典就是經得起時間考驗的時尚，經典就是奢侈。談話間，她隨手端起茶杯飲茶：“如果我拿著的這個茶杯是古代某個我喜愛的畫家用過的，我就奢侈了。我在大山深處，面對一片美景，我感覺到了愉悅，那也是奢侈。我畫女人，就是要畫出時尚，更要畫出那種奢侈的心態。”

多彩的人生

楊春華才華橫溢且畫路寬廣，版畫、國畫、油畫都能畫。生活中的楊春華不僅興趣極其廣泛，而且極富個性。她愛畫愛書，喜文喜禪，也愛玉石，愛喝茶，而刻紫砂壺，則是她近年來的又一愛好。

楊春華的家在南藝的黃瓜園內，是幾十年不變的老式公寓。她和愛人周一清先生在這住了20多年，住在這棟樓的人不斷地改善著住房條件，而她的房子一直保持原來的模樣，“連桌椅擺放的位置都沒變”。

走進楊春華的工作室，簡直就像走進了一個博物館。環顧四周，她20多年的收藏盡收眼底。房間雖不甚大，但藏品之豐富，無不讓第一次進入觀賞的人贊嘆不已。地板、墻壁、桌子和沙發，無一處被閑置，照片、木刻版畫、古董、掛件、擺件、紫砂壺、書籍雜志擺放得滿滿當當，看似混亂，實則亂中有序。

房間內一棵橡皮樹，樹枝已快要長到房頂。幾架飛機玩具模型掛在樹枝上，自制的燈罩下，懸掛著從歐洲各國淘來的金屬機器人和動物模型，這看起來完全是小孩子的玩具，但卻是這位女畫家的最愛之物。“我喜歡收藏玩具，只要是玩具我都喜歡。”

楊春華癡迷于刻壺，自稱“壺彌”。她說，“紫砂壺是有人性的，越養越有質感。”經過她精心泡養的紫砂壺，現在已放滿了整整兩個柜子。餐桌上也擺放著泡茶的紫砂壺，她說她喜歡喝茶，喝各種茶，也讓學生到她家喝茶。

楊春華亦沉浸于“玩珠案頭”。工作室中的桌柜上堆滿了各色石頭，這是她從地中海、愛琴海收集來的各種玉石，瑪瑙、綠松石、和田玉、還沒開光的翡翠原石，甚至還有樹木化石……

楊春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她不動聲色，一但君臨畫案，便瀟灑自如，一點不拘泥，不小器，而且很自信，周圍卻要引起一陣震動。筆在楊春華的手里忽然像是要飛舞起來，下筆真是速度快得很，好像不用思索，好像思索倒像是要誤事的樣子。在楊春華隨意的筆下，一株草，一朵花，原本是小的，怡性悅情卻往往就在這寥寥數筆間，寥寥數筆足可以見滿堂風雨。

楊春華的畫極富個性，愛好廣泛的楊春華喜歡用線造型，這是她繼承和發揚國畫傳統的重要標志，她筆下靈動飄逸且富有彈性的線條是其國畫的一大特色。她經常邊聽音樂邊畫畫，那一根根勾勒物象的長線如同一個個音符在宣紙上跳動，使她的作品具有一種音樂節奏的韻律之美。

責任編輯 張小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