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造未來美軍水面艦隊

胡向春

編者按：2014年伊始，美國海軍水面作戰部主任托馬斯·羅登少將在《美國海軍學院學報》上發表了題為《打造未來美軍水面艦隊》的文章，該文以第一人稱口吻構想了在預算緊縮大環境下，美軍水面艦艇部隊的未來發展方向。他認為，只有不斷變革、勇于創新，美國海軍才能在未來繼續保持為一支強大的、全球部署的海軍力量。本刊特將該文觀點編譯如下，供讀者探討借鑒。

美國海軍必須在保持現有水面作戰力量的同時，著手打造未來的水面艦艇部隊。

作為美國海軍水面作戰部主任，我有幸率領一支由現役軍事人員、文職人員和承包商組成的杰出專業團隊，肩負著組織預算、打造水面作戰力量的任務。我們就當前及未來戰備事宜制定計劃和項目，包括維修保養、現代化建設、人力資源、傳感器、武器裝備和部隊訓練等，從而使目前在世界范圍內實施作戰行動的美軍水面艦隊能夠擁有完成使命所需要的一切資源。我們還計劃確保美軍水面作戰力量能夠對具有變化性、挑戰性的威脅戰而能勝，并通過結合當今最先進的技術研發，確保美國的海上優勢。

20多年前，隨著柏林墻的倒塌，團隊的前輩們在財政狀況不穩定的情況下對水面作戰力量的未來發展道路進行了規劃，但與今天不同的是，當時面臨的國際安全環境幾乎在一夜之間得到改善，所擁有的資源雖然不及冷戰時期的水平，但仍然是以發展的、充滿生機的、值得信賴的國家經濟為后盾。當前的美軍水面作戰力量，正是前人們有效削減力量的結果。這支力量在規模上雖然不及冷戰終結之時，但就質量而言仍然位居世界之首。

我們當前的重心是通過項目建設，設計出水面作戰力量的未來發展道路，并對當前的力量重新進行資源配置，繼續保持全球主導地位。我們今天所做的決定，絕不能對后人們應對財政和安全環境發展變化形成掣肘。我們將針對需要考慮的問題，做出必要的決策，進行必要的變革，從而使美國能夠繼續保持一支先進、機敏、強大的水面作戰力量。我們必須判定應對防務削減的最佳方式，從而能夠維持核心能力，提高建設和運用艦隊的效率，并確定未來水面作戰力量的合理規模。

面對資源削減的挑戰

當前和即將發生的預算削減，一定程度上將針對在最近地面沖突中難以發揮作用的水面作戰力量。與冷戰結束之初的力量削減情況不同，當前及未來的安全環境并不太平。相反，區域大國的“反介入/區域拒止”能力正在提升，對美國海軍及所有希望擁有公共海域行動自由的國家構成了直接威脅。

美國當前的財政狀況，使得我們應對未來挑戰將更加困難，特別是扣押令迫使政府對防務預算中的非優先項目進行削減，從而進一步限制了預算分配的靈活性。此外，美國一直希望軍事力量平衡，需要同時保持強大、強力的地面、海上和空中力量，這也進一步增加了海軍應對挑戰的難度。

艦船、人員、傳感器、武器裝備和戰備的成本仍在上漲。隨著人員、戰備和前沿部署力量開銷的增加，用于訓練、采購和現代化建設的資源更顯捉襟見肘。未來彈道導彈核潛艇部隊的重新調整將進一步增加資源利用的局限性，特別是在艦船建造預算方面。然而，對水面作戰力量的需求不可能減少，更有可能增加。

駐中東地區美軍部隊的重新部署將于2015年基本完成，而美國在該地區的國家利益絕不能放任自流，這項重任將在很大程度上由海軍來承擔。美國關注的重心正越來越多地向遠東轉移。根據2012年1月出臺的《國防戰略指針》，美國海軍將把60%的力量部署在太平洋。奧巴馬總統在2009年9月決定，歐洲彈道導彈防御系統的部署將采取分階段適應方案。這樣一來，美國在地中海將一直需要裝備有彈道導彈防御系統的水面作戰力量。

鑒于冷戰后武裝沖突的性質，美國海軍特別是水面艦艇部隊非常看重對其他任務區域實施攻擊作戰的價值。結果是，水面艦艇部隊的海上控制項目、技能和戰斗力被弱化，有時甚至被消除。我們正在實施亞太再平衡，因此必須恰當地確定采購和訓練項目的優先次序，堅決打造海上作戰能力的超強優勢，從而能夠在任何“反介入”海上安全環境中持續執行作戰任務。不過，建設和保持當前的水面作戰力量和附屬人力資源，發展未來的水面艦隊及海上作戰相關的武器和傳感器，難度會越來越大。

格林納特上將的三個原則

在設計水面艦艇部隊未來發展遠景方面，美國海軍作戰部長喬納森·格林納特上將提出了三個原則—作戰第一、前沿行動和保持戰備。這三個原則為我們確定優先級提供了明確無誤的方向。扣押令以及可能接踵而來的相關決議增加了確定優先級的難度，并有可能打破水面作戰力量的平衡發展狀態。這種平衡依賴于我們每年通過投資，確保前沿部署的戰斗力和戰備水平，以及艦船建造、現有作戰平臺的現代化改造、訓練和研發等。

資源縮減產生的最直接影響，可能在于非部署部隊的戰備水平。我們將接受這種超負荷能力帶來的額外風險，以確保前沿部署部隊和即將部署部隊的戰備水平。艦船現代化改造的時間表也會受到影響，或者需要壓縮改造規模，以節省資源用于未來的艦船建造和研發項目。我們還必須關注艦船維修基地。一旦發生危機，艦船維修能力對于保持艦隊戰備水平和降低風險而言非常關鍵。

即便如此，美軍水面艦艇部隊在近期仍將是世界上技術最先進、部署范圍最廣、實力最強大、戰備水平最高的艦隊。其他國家都不具備美國海軍的作戰能力和規模。就在2013年下半年，“朱姆沃爾特”級驅逐艦（DDG-1000）成功試水，從而向世界表明，美軍水面作戰能力又達到了新的高度。盡管我們只建造了3艘該級驅逐艦，但該級艦有許多頂尖技術設計，包括綜合電力驅動系統、能發射遠程對陸攻擊炮彈的先進火炮系統、艦體周邊垂直發射系統以及SPY-3多功能雷達。“朱姆沃爾特”級驅逐艦項目正在按預定的成本和時間表悄然推進，以實現相關作戰能力。很顯然，如果將某級艦的數量從32艘削減到13艘、10艘乃至3艘，每艘戰艦分攤的研發/非經常性工程成本將會增加，但該項目為未來美軍艦船建造和研發進入新時代奠定了基礎。

“阿利·伯克”級驅逐艦（DDG-51）是世界上功能最全面、戰斗力最強的水面戰艦之一，也是美軍水面艦隊的主力戰艦。我們在2021年前將繼續使用該級艦的“Flight IIA”型。該項目也將是政府與企業在聯手控制開銷的同時，打造超群作戰能力的經典案例。endprint

近海戰斗艦將越來越多地成為“阿利·伯克”級驅逐艦的輔助力量。這種戰艦快速機敏，最適宜在近岸環境下實施作戰行動，也能夠在開放海域執行任務。最近對反潛戰模塊組件的分析表明，近海戰斗艦在競爭水域實施反潛作戰，和對敵方潛艇實施定位和摧毀方面具有強大的能力。這種戰艦將用于應對水雷、超低噪音柴電潛艇和水面快艇等構成的非對稱、反介入威脅，美國海軍計劃采購52艘，預計近期將完成半數以上的采購計劃。近海戰斗艦將隨時準備實施前沿部署，承擔任務。

目前我們已在新加坡部署了近海戰斗艦，并從中得到很多啟發。對于這種新型人員配備、訓練和部署模式，我們正在應對機構和程序上的一些挑戰。“自由”級近海戰斗艦本身也存在一些維修保養和裝備方面的問題，我們有時會通過改進維護周期/程序或是更換裝備來解決。部署任何一種新型武器，都要有一定的學習過程，而我們在非常短的時間內就取得了巨大的飛躍。

海上綜合火控防空系統也是海軍近期部署的重要武器系統之一。該系統具備遠程超視距/低視距防空能力。“宙斯盾”基線9使該系統具備了綜合火控防空能力；而“宙斯盾”先進能力建設模塊16則融合了先進的彈道導彈防御武器、艦載電子戰武器、MH-60R直升機和SPQ-9B雷達。另外，“標準-6”導彈在已經過驗證的“標準-2”導彈族推進系統基礎上加裝了主動導引頭，進一步提高了末端攔截成功概率；而防空制導雷達能夠有效應對先進的彈道導彈、巡航導彈和防空威脅。SQQ-89A（V）15反潛作戰系統裝備了多功能拖曳線列陣聲納、先進的主動和被動處理器以及現代化顯示設備—這些全部建立在商業通用硬件基礎上。該反潛系統還裝備了電磁軌道炮，能夠用于許多關鍵的任務區域。所有這些防御系統，將能夠顯著增強美國海軍的海上主導權。

人力建設和艦載裝備改進

在此期間，我們將繼續投資加強人力建設，確保所屬人員根據工作需要接受訓練。我們已經恢復了艦艇分隊軍官基礎培訓課程，并于2013年8月建立了武器戰術培訓項目。該培訓項目是改進戰術訓練的基石，特別是反潛戰、綜合防空制導防御和反艦作戰。上述舉措得到了水面和遠程作戰訓練委員會的大力支持，通過有條不紊的投資，將對我們的人力和訓練投資戰略產生深遠而積極的影響。

改進過程始于水面作戰力量訓練系統項目辦公室（PMS 339）的工作，該機構主要負責當前及未來美國海軍水面艦隊的訓練系統。我們的當務之急，是對學校的訓練系統進行更新，從而使水兵們在分配到艦上服役時就已經熟練掌握相關技能，能夠遠航執行任務。關鍵之處在于結合正確的訓練方法，通過運用計算機環境，并輔以實際操作培訓和技術人員指導，從而達到近乎身臨其境的模擬訓練效果。

最近的沖突以及日益復雜的安全環境，要求美軍能夠有效執行各類任務。特別是在一些新的任務領域，一些傳統的戰術能力會打折扣。水面和遠程作戰訓練委員會、艦艇分隊軍官基礎培訓課程和武器戰術培訓項目的結合將有助于彌補這一能力差距。水面作戰正成為未來海上作戰的主要樣式，我們也正在投資加強反潛戰、綜合防空制導防御和反艦作戰等核心能力建設。

我們將在中期推動艦載激光設備達到運行成熟的程度。在此期間，我們將設計和建造“Flight III”型驅逐艦，并于21世紀30年代將其裝備部隊。我們還可能會將超高速射彈列入裝備。這是下一代通用型低阻力制導射彈，可用于海軍127毫米、155毫米和軌道炮等多種火炮系統，執行多項任務，包括水面火力支援、防空制導和反艦作戰等。超高速射彈的特性與精確制導電子設備相結合，能夠有效應對當前及未來威脅，達到不對稱、低成本的效果。

電子戰能力的改進，激光作戰能力的實現，火炮射彈威力的增強，加之冷戰時期電子戰作戰概念的回歸，將有助于扭轉低廉高效的導彈威脅與昂貴的攔截武器所形成的較為不利的成本交換比率。我們將致力于降低每次交戰的成本，有時會使用價格不太高的硬殺傷系統，有時則會采取主動或被動電子戰措施。確保能夠進入任何競爭性作戰區域，這對于大規模海上作戰而言非常關鍵。

在此期間，我們將完成近海戰斗艦建造項目。它將擔負水面掃雷作戰的職責，還將更多地分擔反潛作戰和反艦作戰任務。作為最具靈活機動性的水面作戰平臺，近海戰斗艦通過前沿部署和人員輪換（3組人員在2艘艦上輪換），將在很大程度上擔負起維護海上安全的責任，有效執行一系列“存在”和“塑造”任務，也有助于更好地發揮導彈驅逐艦的作用，延長其服役年限。

未來水面艦艇的特性

未來20年似乎很遙遠，我們今天做出的決策，將決定2034年美國水面艦艇部隊的能力和規模。出于這種考慮，我們對未來的世界形勢作了如下設想：

* 世界將更趨多極化，美國、中國、俄羅斯、印度、巴西和歐洲將為資源以及經濟、政治和軍事力量及影響展開競爭；

* 美國仍將保持強大的海上力量，實施前沿存在，準備保護和維持世界力量結構變化中的美國全球利益；

* 海上貿易額急劇增加；

* 在沒有爆發武裝沖突的情況下，海軍獲得的財政資源分配不會有大的變化；

* 水面艦隊絕大多數現役艦艇在2034年仍將服役，或者進行改進設計。

考慮到2034年的世界形勢，并基于上述假設，我們于2028年開始訂購、2035年開始交付的戰艦應具備以下特性：

靈活性：我們所建造的戰艦應只有在達到服役年限的情況下才能退役。設定的接口和模塊化設計使得能力變成貨架產品式的東西，從而使得現代化改造項目始終能夠領先于敵方威脅的發展。這些“預置”的特征降低了戰艦改造的復雜程度，壓縮了大修的時間，提高了運行效率，并減少了總體成本。

可擴展性：可擴展性是通過通用硬件/軟件的組合，達到能力增減的效果。在這方面，最重要的例證就是防空制導雷達。與SPY-1雷達相比，這種數字相控陣雷達在性能和壽命周期成本方面都得到了很大改進。我們在設計上“預置”了可擴展性，使其具備通用性，在未來既可安裝在小型艦艇上，也可用于大型兩棲戰艦和下一代航母，達到節省后勤補給、維修保養和訓練的效果。

模塊化：近海戰斗艦的任務模塊是模塊化在當今水面艦艇中的重要體現。近海戰斗艦的建造是通過任務包的調整實現模塊化，特別是貨艙的組合，可以在碼頭旁快速拆卸和更換。未來的模塊化將以新型造艦方式為起點。按照這種方式，通用功能建造模塊通過不同的組合，形成不同類型的作戰性能。同一級戰艦將會有多個“變體”，具體取決于建造過程中的模塊組合。在這些模塊中，設定的接口和快速可重構空間使得研發者始終能夠針對水面艦隊的需求采取相應措施。

通用性：我們必須將能力視為貨架產品，調整政府設定的物理和數據接口，在可能的情況下實現水面艦隊的通用性。我們必須徹底打破“作戰系統”與“艦艇”之間的束縛，從而能夠達到規模效應。如果潛艇部隊或者海軍航空兵部隊已經發展出了水面艦隊所需要的能力，那么我們必須在可能的情況下將這些能力融合進來。實現通用性不能僅僅依靠采購和建造，還要通過設計。因此，我們應該在盡可能的情況下實現設計規格標準化。

在此期間，將確定快速可重構艦載空間的需求，使未來水面艦艇的現代化改造效率更高、成本更低。目前的嵌入式改造措施成本太高、耗時太久。過去的做法是在艙壁上開槽，將主要裝備栓焊在甲板、艙頂和艙壁，在艦壁上鑿洞。未來我們將更多地采取活動式可重構空間構造設計，預先計劃移動裝備的路徑，精心設計艦體艙門，以便于裝備更換和安裝。這種模塊化設計有助于最大限度地延長艦艇的服役壽命，使我們能夠更方便、更經濟地更新作戰裝備，跟上技術快速發展的步伐。

變革絕非一蹴而就之事。打造未來具有上述特性的水面艦隊，需要在美國國會、海軍和產業界進行廣泛合作。我們不能指望通過墨守成規就能繼續保持一支強大的、全球部署的海軍力量。審視自身，必須更緊密地將需求生成和驗證過程與當前及未來采購進程相結合，盡早確定項目和設計，避免可能出現的成本增加和反復。產業界也必須對一些行為方式進行調整，不應首先考慮在變革中可能承受的損失，而應該開始考慮如何在變革中融合、改進和獲益。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