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軍軍代表隊伍建設現狀與發展趨勢

姜永偉

俄聯邦國防部前任部長謝爾久科夫與俄總參謀長馬卡羅夫推行的“向新型軍隊轉型”的軍事改革給俄聯邦國防部軍代表隊伍建設造成了負面影響，不僅大幅度削減了軍代表局人員編制數量，而且將軍品檢驗的部分職能轉交給了俄聯邦國防工業的技術監督機構。如今，俄聯邦國防部軍代表局重新在俄聯邦國防工業恢復了軍代表的地位和作用，并對軍品質量監督和軍代表培養選拔提出了新的要求。對此，俄《軍工信使報》記者奧列格·法利切夫，就媒體和世人關注的俄軍軍代表隊伍建設問題，專訪了俄聯邦國防部軍代表局局長奧列格·斯捷潘諾夫少將。

記者：2013年俄聯邦國防訂貨計劃完成情況總體是好的。但是，為何有些國防訂貨合同沒有完成？

斯捷潘諾夫：2013年，俄聯邦國防工業沒有完成的國防訂貨合同約為90個。同時，根據2013年俄聯邦國防訂貨計劃，科研和試驗設計計劃完成了96.1%，武器和軍事特種裝備采購計劃完成了93%，武器和軍事特種裝備維修計劃完成了93%。

2012～2013年俄聯邦國防訂貨計劃的一個顯著特點是：在增加國防訂貨經費的同時，國防訂貨完成指標也有所增加，其中，科研和試驗設計經費增加30%，其計劃完成指標增加了0.5%；武器和軍事特種裝備采購經費增加40%，其計劃完成指標增加了2%；武器和軍事特種裝備維修經費增加20%，其計劃完成指標增加了0.5%。

縱觀2013年俄聯邦國防訂貨計劃完成情況，可以得出下列結論：俄聯邦國防工業基本完成了向俄軍提供新型武器和軍事裝備的任務。同時，應當承認，有些國防企業沒有完成國防訂貨合同計劃。前不久，在俄聯邦國防部與俄總檢察院共同舉行的會議上，我們聽取了沒有完成國防訂貨計劃的國防工業企業負責人的報告，他們為此向會議提交了詳細資料?？傊?，俄聯邦總統普京對俄國防工業和國防部，包括國防部軍代表局，完成2013年國防訂貨計劃的情況給予了充分的肯定。

記者：眾所周知，俄聯邦國防部軍代表局主要職責是代表俄軍方對軍品進行驗收。鑒于軍代表局的地位重新確立，軍代表的任務和職能是否有所擴大？

斯捷潘諾夫：在履行國防訂貨任務的框架內，俄聯邦國防部軍代表局依照俄聯邦法律、政府命令、國家標準以及其它法規性文件和設計規劃性文件，組織武器和軍事特種裝備的質量驗收工作。

1995年8月11日，俄政府簽署了第804號命令，頒布和實施了《俄聯邦國防部軍代表工作條例》。該條例明確規定：俄聯邦國防部軍代表局組建目的在于，對以直接與合作方式參與軍品研發、試驗、生產、交付和銷毀的國防工業企業（組織）軍品質量進行監督和驗收。同時，還為俄聯邦其它強力部門就各類武器和軍事裝備的驗收制定出了各種章程和細則。

在俄聯邦國防訂貨方面，軍代表局參照俄聯邦政府于2013年12月26日頒布的相關命令執行。在軍品出口方面，軍代表局參照《俄聯邦對外軍事技術合作法律》第8章和俄聯邦總統于2004年8月16日簽署的《俄聯邦國防部相關問題》的命令執行。

在航天科學、社會經濟和商業系統方面，軍代表局參照俄聯邦政府于1998年6月頒發的《航天系統研發、生產和使用工作條例》和俄聯邦政府軍事工業委員會于2011年5月頒發的《航天系統研發、生產和使用工作條例》執行。

在民用航空技術裝備方面，軍代表局參照俄聯邦政府于1994年8月12日頒布的《關于對工業企業在研發、生產、試驗、頒發產品許可證和質量驗收方面遵照現行文件、規則和程序實施檢查的措施》執行。

軍代表局對軍品實施檢驗，也是國外訂貨商的基本要求之一，這再次說明了俄聯邦國防部軍代表局工作的重要性和嚴肅性。此外，在軍代表局基礎上，還組建了俄聯邦部門間監督系統，該系統分別由國防部、內務部、聯邦安全局、聯邦警衛局、緊急情況部、工貿部、航天署和聯邦對外軍事合作局組成，將參照現行主要法規性文件，行使對武器和軍事裝備的質量進行軍檢和驗收的國家訂貨商職能。

記者：俄聯邦國防工業武器與軍事特種裝備質量如何？軍品質量索賠案件是否很多？

斯捷潘諾夫：近期媒體不斷報道有關武器與軍事特種裝備的質量消息。眾所周知，2016年前，俄軍現代化武器裝備水平將達到30%，2020年將達到70%。因此，提供高質量武器裝備的問題顯得尤為重要。分析表明，在2013年提供武器裝備數量較2011年增長150%和較2012年增長70%的條件下，2013年武器裝備質量索賠沒有超過2012年。如果說2011年和2012年武器裝備質量索賠比例為1：10的話，那么2013年武器裝備質量索賠比例為1：14。軍代表局要求國防企業重新進行試驗的軍品占整個驗收軍品的8.5%。

同時，一個不可否認的事實是，近3年來，武器裝備的索賠數量在增長。導致這一問題的原因一方面是武器與軍事特種裝備交付數量大幅度增加，另一方面是武器裝備使用強度也在不斷增強。2013年，普京總統對俄軍實施了一系列大規模戰備突擊檢查，俄聯邦國防部也舉行了“東方-2013”和“西方-2013”等大規模聯合演習。

記者：在謝爾久科夫和馬卡羅夫離任之后，俄聯邦國防部軍代表局采取了哪些措施對軍品質量檢驗法規性文件進行修改？

斯捷潘諾夫：很顯然，我們沒有袖手旁觀等待旁人解決所有問題。軍代表局就完善軍品質量檢驗法規性文件進行了嚴肅的工作，以規范自身行為。我們修改和頒布了部門間的法規性文件。俄政府1995年8月11日簽署的第804號關于頒布和實施《俄聯邦國防部軍代表工作條例》的命令是軍品質量檢驗的法律依據。目前，參照相關的法律文件，我們對該工作條例進行了修改，包括完善軍品的供應，恢復對軍品研發和價格的監督職能，以及完善軍檢系統的運行機制。我們已將《俄聯邦國防部軍代表工作條例》修改草案公布在俄經濟發展部官方網站，以廣泛征求社會意見。近期，我們還將修改草案送往俄相關機構以征求其意見。

除擔負軍品質量檢驗任務外，軍代表局另一項任務是根據軍品生產、試驗和使用的結果，搜集、總結和分析軍品質量。目前，軍品生產和試驗環節中的質量檢驗工作組織井然有序，不存在任何問題。但是，軍品生產使用環節中的質量檢驗卻存在一定問題。軍代表局實際上已與使用者失去了聯系。對此，國防部采取了許多組織措施，改組了個別機構，調整了任務和職能，其中有些任務和職能被取消。毫無疑問，這將使10年來形成的軍品使用質量信息鏈條毀于一旦。對此，我們組織重新擬定法規性文件，建立依靠俄聯邦武裝力量供給機關和軍兵種搜集部隊軍品質量使用的機制。如果我們擬定的規劃能夠全部實現，那么，2014年上半年，我們既可以描繪出一幅軍品生產質量檢驗的藍圖，也可以描繪出一幅軍品使用質量檢驗的藍圖。endprint

記者：隨著軍代表數量大幅度增加，您們是如何解決軍代表人才培養問題的？

斯捷潘諾夫：自2013年9月1日，俄聯邦國防部軍代表數量增長了1倍。目前，俄聯邦國防部軍代表的編配率為75%。目前面臨的最大困境就是找不到優秀的軍代表。軍代表應該是優秀的工程師，懂得武器與軍事特種裝備的戰技性能，了解其使用條件和方法，熟悉其法規和技術工藝文件，并根據裝備的戰技性能參與其設計和生產，參與合同的談判和價格的磋商等工作。

軍代表主要是來自俄聯邦武裝力量軍兵種部隊和科研所的軍人，他們具有武器與軍事特種裝備的研發與使用的實踐經驗和技能。俄聯邦國防部軍代表局高度重視軍代表的培訓，尤其是對其實施補充職業化培訓。根據2011年俄聯邦國防部長頒布的第035號命令，我們在9所高等軍事院校對590名軍代表進行了培訓，在4所地方高校的軍事訓練中心對60名軍代表進行了培訓。為了提高軍代表的素質，我們成立軍代表考核委員會，每年要對軍代表進行評審考核。軍代表考核委員會還要對軍代表的職務晉升和任職進行審定。

記者：請問，您們如何對軍品不同生產階段的質量進行監控的？軍品質檢是否取決于生產設備的現代化程度？

斯捷潘諾夫：我們軍品質檢大體分為3個階段：

第一階段是軍品質檢的零階段，即我們與企業質檢機構共同對軍品原材料質量進行質檢。包括外觀檢查、隨同文件檢查、物理化學分析檢查和儀器檢查。根據質檢結果，我們最終做出原材料質量是否可以使用的決定。

第二階段對工藝生產周期進行質檢。從專業角度看，這是一項創造性工作。根據工藝過程穩定性，確定軍代表質檢最重要的工序。此外，軍代表有權對任何生產階段的工藝紀律進行突然檢查。

第三階段是軍品質檢的最后階段，即對軍品的使用性和指標可靠性，以及訂貨商提出的其它要求做出評估。

在軍品生產階段，法規性文件沒有對軍代表質檢規模做出硬性的規定，質檢規?？梢愿鶕夹g生產的穩定性進行調整，即根據軍品生產的現代化裝備水平和生產人員的素質進行調整。它們之間的關系是直接的，即生產設備自動化程度和人員職業化水平越高，不合格軍品數量就越少。

記者：在擬定軍品價格方面，俄聯邦國防部軍代表發揮了怎樣作用？他們是否可以影響軍品價格的制定？

斯捷潘諾夫：前蘇聯時期，蘇軍軍代表根據法律規定參與軍品價格制定工作。1947年，蘇聯國防部長頒布的第9號命令第54條明確指出：“軍代表有權檢驗工廠軍品生產成本和持續關注軍品生產成本的降低。”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要知道，如果不是軍代表常駐企業，那么，有誰可以詳細檢查武器與軍事特種裝備研發、生產和修理等經費的使用情況？軍品生產成本檢驗是一項繁重的工作，包括對材料費的使用、試驗費的使用、生產設備費的使用和固定基金的使用等進行監督。應該說，軍代表在節省國家經費方面發揮了效率。實際上，軍代表不同程度降低了企業的軍品報價，有的甚至降低了20%～30%。

應當指出的是，軍代表是擬定武器與軍事特種裝備價格的途徑之一。在軍代表提交軍品價格結論書后，該價格將在俄聯邦國防部相關司（局）接受鑒定，隨后，在俄聯邦物價局進行注冊，或參加競標。2012年，軍代表曾停止對軍品價格的監督工作，但實踐證明，沒有軍代表的參與，就無法掌握第一手資料，尤其是那些參與軍品生產合作的三級、四級和五級企業?？梢哉f，他們對原材料和配套零部件漫天要價。2013年1月，我們重新恢復了軍代表監督軍品價格的職能，并證明其工作的重要性和必要性。

記者：目前，俄聯邦國防部開始推行簽署全壽命周期合同的工作。俄聯邦國防部軍代表在其中將發揮怎樣的作用？

斯捷潘諾夫：實施簽署全壽命周期合同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F行工作流程、法規性文件和技術文件可以確保軍代表對全壽命周期合同的執行情況實施監督。傳統觀念認為，軍代表僅擔負監督企業軍品質量的任務。實際上軍代表監督職能涵蓋了全壽命周期合同執行的整個過程，即從軍品的研制到銷毀。

俄軍研究所同樣建立了軍代表制度，他們按照國防部訂貨任務開展科研和試驗設計工作。目前，研究所軍代表負責從方案的技術設計、設計文件的擬定、樣品的制造以及到國家試驗的各個階段的質檢監督工作。全壽命周期合同的下一階段就是我們前面已談到的軍品批量生產。隨后，就是在國防工業修理企業和軍隊野外保障旅部隊的修理和維護保障。全壽命周期合同的最后階段是軍品的銷毀。軍代表在很大程度上擔負軍品非軍事化的監督、對其銷毀和出售銷毀軍品，這樣可以大幅度節省經費。這些在合同文件和技術文件都做出了明確說明。

自2013年初，我們在俄聯邦烏拉爾車廂廠科學生產綜合體股份有限公司（負責生產裝甲武器裝備）、卡瑪茲股份有限公司（負責生產汽車裝備）和蘇霍伊公司股份有限公司（負責生產飛機）等公司開始試行全壽命周期合同。

記者：如果在軍品中發現質量問題，軍代表應擔負怎樣的責任？

斯捷潘諾夫：根據俄聯邦現行法律，軍代表將承擔紀律、經濟和刑事責任。俄聯邦國防部軍代表局經常就地對軍代表的工作情況進行分析，聽取軍代表主任關于提高軍品檢驗質量所采取的措施和工作效率的報告。隨后，做出人員獎勵范圍的決定，同時對一些人做出紀律處分，直至開除軍代表局。

應當指出的是，武器與軍事特種裝備質量體現在由研發到使用的復雜過程中。目前，建立了以俄聯邦法律、政府命令和技術標準文件（國家標準和技術文件）為依據，井然有序的組織質量監督工作。軍品質量監督在生產期間分為兩個層面：第一層面為國防工業企業質檢機構；第二個層面為俄聯邦國防部軍代表局。俄聯邦國防工業企業質檢機構主要擔負國防訂貨的武器與軍事特種裝備質量監督。俄聯邦國防部軍代表局作為獨立對外機構，履行軍品質量評估職能。同時，俄聯邦現行的法律做出了供貨商和訂貨商必須確保軍品質量的規定。

記者：在軍品質量監督方面，國外有什么好的經驗？我們軍代表職能與外軍存在何種差異？

斯捷潘諾夫：在圍墻高筑的當今世界，盡管我們沒有關注國外同行的經驗，但是，這并不意味著我們工作停滯不前。我們對北約《全壽命周期質量保障政策》的軍品質量保障體系做過分析。除個別地方存在差異外，北約達成軍品質量保障途徑與我們大致相同。例如，俄聯邦軍品質量保障體系非常嚴格，要求必須嚴格執行國家標準體系的條款，并為所有參與者確立制造軍事裝備應履行的義務。北約軍品質量保障體系相對靈活些，它允許可以不必全部執行所有的法規性文件，而是根據合同任務視情選擇軍品質量的監督程序。

在俄聯邦軍品質量監督（試驗）體系中，設計和技術文件明確了軍品監督（試驗）的范圍，對于所有合同（供貨商）來說，軍品質量監督范圍都是統一的。在北約軍品質量監督體系中，質量監督水平和試驗范圍在每個合同（供貨商）中都各不相同，在個別情況下，軍品質量監督水平和試驗范圍程序可以視情得到簡化。鑒于近年來增加新型武器和特種軍事裝備的供應，我認為我們國內軍品質量監督體系更為可靠。但是，我們不會拒絕新鮮事物。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對供貨商的軍品質檢工作將會變得更為靈活。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