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說教勸不住家長的擇校心

鄧海建

近日，被稱為“史上最嚴擇校禁令”的2014版北京入學規定，由北京市教委正式發布。規定明確提出，嚴禁區縣、有關單位和學校以任何名義收取與入學掛鉤的費用，切實解決“以錢擇校”問題；教育行政部門和公辦學校均不得采取考試方式選拔學生，不得舉辦或參與舉辦各種培訓班選拔生源，堅決杜絕“以分擇生”的行為；抵制入學過程中打招呼、遞條子等不正之風，堅決杜絕說情請托、權學交易等“以權入學”的不良行為。

在中國，不愿孩子輸在起跑線的家長，無不動用一切能力為擇校而八仙過海。一家媒體曾做過調查，50%的家長接受采訪時都表示有為孩子擇校的需求。這是一個無可規避的現實邏輯：好的起點學校，不僅讓孩子能享受到優質教育資源，而且從小就精英化了孩子的“朋友圈”，這在教育均衡始終難以兌現、熟人規則繼續大有市場的今天，擇校顯然還是很有性價比的事情。

有需求，則有市場。權錢奔走，家校匆忙。有人罵家長“盲目名校崇拜”，但若是讓自家的孩子去民工學校讀書，估計只怕轉學得比誰都快速。一句話，擇校的問題，是有限教育資源被無限不均衡配置的必然結果。家長或者孩子都是理性經濟人，趨利避害是為本能反應，怪學校或者罵家長，不過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既然學校有好壞，既然好壞學校直接關涉孩子向上流動的可能，要家長不擇校，不過是驕矜的道德說教罷了。

擇校之熱，用禍國殃民來評價也毫不為過。一來，它惡化了教育公平，戕害了社會正義；二來，其間或明或暗的規則已成為教育貪腐的頑疾。法理而言，《義務教育法》明確規定，要保障義務教育階段適齡兒童、少年在戶籍所在地免試就近入學。這些年，教育部門對擇校熱的喊話也不少。嗓門大、聲調高，不過，效果寥寥。2014年初，教育部公布《關于進一步做好小學升入初中免試就近入學工作的實施意見》，進一步強調“小升初”要嚴格堅持“就近入學”，下大力度規范“擇校”行為。兩天后，教育部辦公廳下發《關于進一步做好重點大城市義務教育免試就近入學工作的通知》，北上廣深等19個城市聞風而動，迅速出臺了各自義務教育階段招生入學工作的政策和實施辦法。此后，北京承諾將推廣學區制和九年一貫對口入學，上海明確規定堅持公辦義務教育學校全部劃片“免試就近入學”，濟南繼續實行“整體對口入學”的免試招生辦法。更有消息傳出，某些大城市小升初將納入紀檢、監察部門的監控范圍。

就此而言，北京的15條禁令其實也是落實教育部規定的應時之舉。

客觀地說，“史上最嚴擇校禁令”初衷良善，或者也能一定程度上逆轉擇校瘋狂。不過，仔細咂摸，還是有幾點值得商榷之處：一者，15條禁令內容大多似曾相識，以前沒能禁得住的，今天繼續靠“禁令”來規范，果真能靠譜嗎？二者，禁令能否收效，關鍵還是看落實，如果連殺一儆百的罰單都沒有，或者只會將明規則轉為潛規則罷了；三者，就算擇校風擋住了，有錢的還是可以通過購買學區房或落戶的方式來名正言順地擇校，這樣的擇校，如何禁止得了？

擇校成風，不過是因為“有校可擇”。教育均衡如果不能落到實處，“牛校”、“名校”繼續驚呆國人，那么，擇校禁令再嚴，終究揚湯止沸罷了。

責任編輯 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