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撲之恩

孫香我

傅山《霜紅龕雜記》有一段記他父親：“先父背上有結痏數處，每洗面時以手摸著，則淚下如雨。山小時問之，云：‘此爺爺教我讀書鞭撲之恩也，今不得矣。輒大痛。子孫知此痛在那里。”

想起兒時犯錯，挨過不少爸爸的尺條子。至今記得那把尺條子的樣子，寬寬的，中間厚，兩邊薄，刻度很精細，應該是一把專業繪圖用的。只要聽爸爸一聲喊：“拿尺條子！”就知道事情不妙，就會趕緊要逃。每次都是爸爸趕著要打，媽媽急急去攔，常常是為打我爸爸媽媽要吵一架。幾十年屢屢搬家，這把尺條子已不知丟失在哪里，而我如今也再沒有爸爸打、再沒有媽媽攔矣。

知父母鞭撲亦是恩，天下人子要早知啊。但到“今不得矣”，能不“淚下如雨”，人子之痛，痛在哪里？

（葉新民薦自《新民晚報》）

責編：易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