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畫筆墨與畫家情感關系研究

李西洋

藝術的魅力離不開藝術內容與形式的完美統一。中國畫與西方油畫的最大不同就在于中國畫獨特的表現形式與精神內涵的和諧統一，中國畫筆墨語言與畫家獨特的情感之間有著密切的聯系。

1 情感

在心理學上，情感是指人對客觀事物的主觀心理反應。客觀事物與人的需要或主觀想象中之間的符合與否，直接影響到人的情感動向，規定著人的喜怒哀樂。藝術是抒情的。在藝術中，情感總是扮演著重要角色，甚至涉及藝術起源的問題。大文豪列夫？托爾斯泰曾直截了當地提出了藝術起源于情感表達的需要。他說：“藝術起源于一個人為了要把自己體驗過的情感傳達給別人，于是在自己心里重新喚起這種情感，并用某種外在的標志表達出來。”在他看來藝術并不只是表現情感也是傳達情感。雖然情感并非藝術的唯一的內容，除了表現情感之外還可以敘事、狀物，可以傳達思想和哲理。但是誰也不能否認，情感是藝術的生命。所謂“詩者，志之所之也，在心為志，發言為詩。情動于中而行于言。”“詩以達吾情，畫以適吾意”。人的心中都是有所郁積的，人人都存在情感舒泄的需要。文學藝術正是抒泄人高層次情感的方式之一。畫家畫畫亦是借畫筆抒寫胸中之情，情感表達的需要是促使藝術家進行藝術創作的動力之一。藝術發于情。

人是富于情感的動物，喜怒哀樂，悲歡離合，不同人有著不同的人生際遇而產生著不同的情感體驗。生活中，人的精神狀態總會因情、因境、因事的不同而有所變化。花葉凋零，讓人心生恐懼、黯然傷神。而春暖花開，萬物復蘇，春天的氣息給人一種生命的喜悅，觸景生情便能從中產生了表達的欲望。畫家的情感是豐富而細膩的，中國古人們更是浪漫的，都有著感時傷懷的情緒，因為他們的易感，平常世界的一花一葉在他們眼中已不是普通的花與葉，用“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來形容也不為過。他們的畫充分體現了古人們對生命的敬畏、親近與感動。以兩宋時期工筆花鳥畫為例，給人明顯的感覺是花是活的，鳥是活的，甚至連那地上的土塊、石頭，在我們前輩大師的筆下也像有了生命，會顧盼生姿。

2 筆墨

筆墨是中國畫的靈魂。什么是“筆墨”？中國畫最基本的造型要求是傳神，最基本的造型技法是筆墨。清代畫家惲壽平說：“有筆有墨謂之畫。”筆墨作為中國傳統書畫的專用術語，是中國書畫的靈魂所在，是對毛筆的使用方法，使用過程，最終繪畫效果的總稱。中國畫筆墨在其演變發展過程中逐漸形成了獨具形式特點和精神意義的筆墨規律。

如果簡單將筆墨了解為僅僅是形式技巧問題，那么中國畫勢必會落入因循守舊故步自封舉步不前的境地，如明清之際的“四王”及之后，畫家們多因襲古人的筆墨技巧，使繪畫在很大程度上變成了各種技巧和各派技法的陳列和僵化。其實筆墨往往滲透著人獨特的情感，它是內容與形式的統一，與個人的心性、人格、文化素養緊密相連，是創作主體心性、人格、素養的表現。如何正確理解筆墨，關系筆墨與畫家情感間的關系問題，這些對于中國畫的發展顯得尤為重要。

3 情感與筆墨的關系

我們品讀中國畫首先是通過感官感知到的作者的筆墨語言，好的畫與畫家的筆墨語言之所以能打動人，極富有個性與感染力，是因為這筆墨是這一特定的畫家心血的結晶，是投注了畫家的獨特情感的，而情感的背后是由地域、性格和文化的不同而形成的修養差異，以致產生了不同的筆墨追求。也就是說筆墨反映出畫家的個性，其個性魅力是藝術的靈魂。

中國畫除了講究筆墨外，對意境的追求也是永無止境的。那么意境為何物？簡單說來意境就是情景的結合，指的正是生活圖景與思想情感二者的交融，或叫“情景交融”。畫家將自我情感寄予客觀事物之中，客觀事物的外在形象化為了心中形象，山已不單單是客觀存在的形象，而化為畫家心中的形象。清代畫竹大家鄭板橋在其《墨竹圖》中有這樣的一段題款我們可以清楚地了解到畫家情感與筆墨間的互動如何物化為畫家筆下的藝術品的，“眼中之竹”化為 “胸中之竹”，“胸中之竹”是滲透著畫家的思想情感和審美理想的經畫家頭腦改造后的審美意象，是充分體現作者思想感情之意象，是詩化和藝術化了的自然。然后畫家再借助筆墨運用各種技法展示于畫面之藝術形象。可見畫家之筆不僅僅摹寫自然，而且寫自然在心境中之神。他筆下的墨竹已明白無誤地成為一種品德、人格的象征，是注入了畫家思想情感的靈魂的化身。

凡是藝術作品，都是有著作者思想情感與客觀事物的描繪，同時需要它們的“和諧統一”。由此可見也只有飽含情感之筆才能生出感人的藝術作品。不平凡的經歷造就了一個“狂妄”的徐渭，化為他筆下的作品，生動地再現了藝術家本人的修養和氣質。又如八大山人的花鳥畫是他人格精神的鮮明寫照。他畫中的情境體現的其實是他的心境，畫中的種種物象就是其本人的化身。生動地展現了天人合一的藝術境界。八大畫中的一草一木，一點一畫，都飽含著復雜的情感境界。他以象征、寓意、夸張的手法再現了世間百態，把中國畫的寫意精神發展到了極致，他把全部精神寄托于用筆用墨之中。

從前輩藝術家們留下的豐富的精神遺產，我們清晰地看到畫家筆墨與情感的完美契合造就了中國繪畫史上一朵朵的奇葩。中國畫的筆墨和情感說到底是不離不棄，你我化而為一的問題。情感的表達離不開筆墨，筆墨由情感而生，不帶情感的筆墨可以起到敘事的功能，但本身是沒有生命力的筆墨，造就的是沒有感染力的藝術作品。中國現當代畫家們在探索符合當代人情感表達的獨特筆墨語言方式上進行了努力的探索，并取得了一定的成就。畫家李孝萱的作品從一個側面深刻地揭示出在現代化和都市化背景下當代都市生活的焦慮、壓抑和荒誕的精神實質。在看到了市井百態的同時，我們還能明確地感覺到畫家強烈的人文關懷。筆墨方法自由而多變，但并非任意涂鴉，更非缺乏筆墨根底的浮煙脹墨。其獨特的筆墨表達方式讓我們看到的是極具張力和強勁的視覺沖擊性的現代水墨作品。

4 中國畫的情感表達與筆墨創新

藝術的生命在于創新，如何創新？石濤有一句名言：“筆墨當隨時代”，首要是思想應跟上時代的發展變化，不能固執于舊的思想，不能以舊時代的思想認識來對待現在的事物和指導書畫創作，要善于吸收新的觀念，觀念新其作品必然有新意，創作不能憑空捏造，除了有新的思想觀念，還有新的生活體驗、新的信息。要以現代人的情感表達為出發點進行藝術的創新，進行國畫筆墨藝術上的創新。如果一味固守古人的筆墨程式語言，用古人所創造的筆墨語言來表現今天生活和事物，顯然不合時宜。萬事萬物都在發展變化當中，筆墨應該也有其現代化過程，當隨時代的步伐。用現代人的觀念和情感方式去演繹筆墨，才能促進中國畫在新世紀的創新與發展。

參考文獻：

[1] 李悅.論明清寫意花鳥畫中筆法的情感表現[J].吉林藝術學院，2010.

[2] 張蔚.淺談傳統文人畫中的筆墨與情感間的關系[J].華章，2010（29）.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