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持在路上

馮彭盛

這世上本來沒有路，而經過一番探索與跋涉，就會發現，原來那荒草叢生的地方，被反復踏過之后，就模模糊糊地、曲折蜿蜒地形成了一條日漸清晰的路。

父親毛筆字寫得特別好，遠近聞名。去年寒假，老師布置一項作業，是到社區、農村體驗生活。我怎么也想不好去體驗什么生活，求爸爸幫我出主意。那天，爸爸提出帶我上街頭租個小攤位寫春聯，并說：“我負責寫，你負責裁紙、折紙、晾曬和出售，賣春聯的收入各占一半。”我聽到這個優厚的“待遇”，心里異常興奮，躍躍欲試。

早上7點，我們就吃完早飯出發了，我仔細盤算著，賣100元，我分50元，賣200元，我分100元；200元、500元、1000元……賺到錢，我可以買一雙安踏，買一套耐克……

我們到了小攤位處，父親用一張紅紙打出廣告—本攤位代寫春聯，然后，寫了幾副春聯掛在攤位上用來招攬客人。父親還是第一次擺攤賣春聯，我看得出他心里也沒有底能否成功。

過往的行人本來就很少，來光顧我們春聯的人當然就更少了。好不容易等來一位客人，父親問：“要買春聯嗎？”那客人說：“我看看。”可沒怎么細看就轉身走了，此后來的幾位，也是看客而已。我看看時間，已是下午3點多鐘，我有些按捺不住了，請求父親“班師回朝”。就在這時，一輛摩托車在攤前停下，幾經討價，賣出6副，我接過顧客遞過來的50元錢，沉甸甸的。這就是我們父子倆整整一天的收入，扣去了盒飯錢，我們各分得15元，這其中還沒有算上攤位的租金。

第二天，我仿佛還在夢中，父親就把我叫醒了。我迷迷糊糊地問父親：“您認為還會有人買嗎？”父親低聲說：“再去試一天吧！”我萬般無奈，只好起床跟著父親上路了。

今天的路上，我再也沒有去想分錢的事，因為對于今天的生意我是猜得到的，不出所料，又只有一位顧客來買春聯。面對此狀，我越加不耐煩了，我似乎覺得有同學在遠遠地望著我，指指點點、嘀嘀咕咕……，不禁有些不想往下干了。

連續幾天，我都是被父親苦口婆心地動員出發，滿身倦怠地回家，不耐煩的心情與日俱增。一位老奶奶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語重心長地對我說：“孩子，別灰心，過幾天就到年底了，也許買春聯的人就會多了。”我半信半疑。回來的路上，父親跟我講了很多話，都是些“沒有人能隨隨便便成功”“努力了不一定有結果，但不努力一定沒結果”之類的，我雖沒有心思著耳朵去聽，但還是受到一些啟發，便對爸爸說：“我們要想一些新辦法招攬生意，比如，您寫的這些春聯內容有些陳舊，我可以上網搜索一些有新意的春聯，還可以自編一些。另外，咱們可以搞一個錄放機，播放一些喜慶的音樂啥的，這樣效果肯定好些。”爸爸聽了特別高興，第二天，改進后的攤位面貌有了一些新變化，光顧的人漸漸多了起來。

還真是讓那位老奶奶言中了，臨近春節那幾天，來欣賞我家春聯的人也越來越多。越是人多，父親寫得似乎也越認真，也更加講究筆畫的力度、字體的結構、條幅的布局，嘴里還默默地念著：“天不頂天，地不離土，國不破疆，位不離人……”他念的這些，我似懂非懂。在他稍有閑暇的時候，我便問他那些念念叨叨的詞是什么意思，他雖然很忙，聽到我問起這個問題，便放下毛筆，一五一十地告訴我說：“‘天不頂天，意思是說寫‘天的時候，上面的一橫和下面的‘大是分開的；‘地不離土，意思是說地離開土，地會陷下去，因而寫‘地的時候，提土旁和右邊‘也字是相連的，不該分開……。”聽了父親的解釋我恍然大悟，原來在這紅紙黑字的春聯里還有這么多的學問啊。

我看見父親一筆一劃、規規矩矩、恭恭敬敬的樣子，我的精神頭也越加大了起來，忙前忙后，不亦樂乎。鄉親們紛紛來購買我們的春聯，最多的一天，賣出了60多副。“叔叔買春聯嗎？”“阿姨走好！”等等這些客套話我越來越會大膽地講了。再后來的幾天里，忙得我腰酸背疼，欣慰的是，終于實現了我買安踏、耐克的愿望。

說實話，我從心底里感謝爸爸給我創造了這次體驗生活的機會，這讓我深刻地明白了一個道理，在人生的航路上，需要在遇到挫折時去堅持一下，有時在沒有深入嘗試一下的時候，希望會顯得很渺茫，特別容易產生停止放棄的念頭。可是，如果在這時能深吸一口氣，繼續向前走，就可能會見到一縷光亮。

……

今年的寒假，我決定主動約爸爸去賣春聯。平時，我在家里也開始練寫毛筆字，想起在攤位上賣出春聯的喜悅情景，對書法這項傳統藝術和春聯這塊文化瑰寶有了極大興趣，我的字練得越來越像樣了。但愿過幾年，鄉親們買的春聯是我親手寫的，嘻嘻……

（指導教師：劉華瑞）

責任編輯/李書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