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名、出丑都在自己

汪金友

山東雜文家彭友茂寄來一本新書，書中介紹了他的人生座右銘：“出名在自己，出丑也在自己。”他說，出名難，出丑易，人生可以不出名，但絕對不能出丑。即便出了名，一旦出丑，就會丑名遠揚，前功盡棄。

現在出名的人很多，但每個人都不是隨隨便便成功的。有的天生有才氣，有的家庭有背景，有的趕上了好機會，更多的人是靠堅持不懈的努力，千辛萬苦，千難萬險，三年五年甚至三十年五十年，才獲得一點小名氣。

但要出丑，就太容易了。很多時候，幾分鐘之內，就可以“丑名天下知”。福建省福鼎市副市長鄭敬國的兒子，就是這么干的。飛機上的乘務人員讓他關手機，他就是不關；不關不算，還舉手打人；打人不算，還口出狂言“我爸是市長”。

這下，就具備了出丑的所有條件。不關手機，危及大家的安全，必然引發眾怒。舉手打人，觸犯了法律，自當受到懲處。自曝“我爸是市長”，則更像一根導火索，點燃了全社會憤恨不公的激情。于是，男女老少齊上陣，大小媒體都出動，人人喊打。鬧得他那當副市長的父親，也不得不出來道歉，說自己沒有把孩子教育好，深表痛心。

就因這么一件小事，兒子出名了，爸爸也出名了，甚至連他們父子所在的福鼎市，也跟著出名了。但他們出的不是美名，而是丑名。以前很多人可能都不知道有“福鼎”這么個地方，而現在知道了，知道這里有一個敢在飛機上打人的渾小子，知道這里有一個沒有把兒子教育好的副市長。這也正應了那句話，一個人可以照亮一座城市，也可以抹黑一座城市。

人在兩種情況下最容易得意忘形，一種是條件優越的時候，一種是獲得成功的時候。這個福鼎市副市長的兒子，生活條件肯定非常優越，吃的、穿的、花的、住的、坐的，都不用發愁。要不然，一個二十三歲的小伙子，怎么舍得去坐頭等艙？可能他爸爸的那些下屬，見了他都像見了少爺一樣點頭哈腰。那些有求于他爸的人，更會千方百計討他的好。順這個路往下摸，說不定還會摸出某些線索。

著名作家張愛玲曾經說過這樣一句話：“呵，出名要趁早呀！來得太晚的話，快樂也不那么痛快。”她這句話，是1944年講的，從那以后，很多人都把“出名要趁早”當作自己或自己孩子的奮斗目標。其實，這句話也是張愛玲在得意忘形的時候講的。那年9月，她的小說集《傳奇》出版，四天后又再版，出版社還專門為她召開了座談會。二十四歲的張愛玲自然欣喜若狂，并寫下了這樣一段話：“以前我一直這樣想著：等我的書出版了，我要走到每一個報攤上去看看……我要問報販，裝出不相干的樣子：‘銷路還好嗎？太貴了，這么貴，真還有人買嗎？”

張愛玲的成功，在于她的家庭背景，在于她的聰明才智，在于她的勤奮努力，也在于她的時代和機遇。其他任何人都不可比擬，更不可模仿。幸好，張愛玲后來的日子雖然過得非常坎坷，但還沒有出丑，要不然，她上邊這些話，一定會被人抓住把柄。

出名的人可能出丑，不出名的人也可能出丑。翻開報紙，打開網絡，幾乎每天都有丑聞躍然其中：貪污、受賄、包養、反目、酒駕、賭博、嫖娼、吸毒、打人、罵人、擺闊、炫富，還有搶劫、綁架、盜竊、詐騙等等。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

每個人的命運，都攥在自己手里，一旦出丑，再高的地位，再多的錢財，再強的老子，都挽救不了你。平凡小人物，就更得謹小慎微，即便不想出名，總還要活下去。

【原載2014年11月17日 《天津日報·滿庭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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