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皓南
月光如水,別夢依稀,蜿蜒曲折的小路上斜斜地映著一高一矮兩個身影。想來已有好幾年沒有和爺爺走在這條灑滿月光的小路上了。爺爺啊,你是否依舊靜靜地守在小路的盡頭,提著那把古舊的二胡,準備為我再拉一曲古老而淳樸的歌謠?
我的童年滿載著爺爺的二胡聲。記憶中,每個寧靜的傍晚,爺爺都會拿著他那把心愛的二胡,帶上我去小路邊。他悠閑地拉著二胡,我則和小朋友盡情地追逐、嬉戲。玩累了,我就坐下來,靜靜地靠在爺爺的腿上,細細地聆聽。爺爺的二胡聲時而低回婉轉、如泣如訴,時而高亢激昂、熱情奔放,單是一個個簡單的撥弦,都讓我沉醉。在我看來,爺爺的二胡聲近乎天籟。多少個黃昏,我就這樣靜靜地聆聽著,直到天邊的夕陽將爺爺的頭發染上麥穗的金黃。
上學了,我搬出了爺爺家。年歲的增長、學業的繁忙,使我不再如以往那樣依賴爺爺。爺爺沒什么文化,這讓我感到羞愧,就連他微胖的身軀和滿口的黃牙,也開始使我在伙伴面前無地自容。我開始故意以各種借口躲著他,躲著那個曾經令我魂牽夢繞的兒時樂園。一年的時間里,我很難回去一次,有時即使回家,也只是小坐片刻,不會久留。就這樣,爺爺的身影在我的腦海里越來越淺,曾經那近乎天籟的二胡聲,也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漸行漸遠了。
前天,奶奶在電話里告訴我,自從我搬家后,爺爺像掉了魂似的,話也不多,茶飯不香,只知道在路邊拉二胡。奶奶的話,把我帶回了那個滿載著二胡聲的童年。爺爺那古老而悠揚的二胡聲似乎又一次縈繞在我的耳畔。
今天,我踏著這深秋的落葉,回到了朝思暮想的地方。小路上萬家燈火,人來人往,處處散發著家的溫馨。爺爺靜靜地佇在路旁,在月光的映襯下,似乎變成了一尊蒼老的雕像,秋葉緩緩地落在他的身上,有種說不出的孤獨與蒼涼。我走上去拉著爺爺的手,想再聽他拉一曲二胡。爺爺的眼里倏然閃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驚喜,他立刻來了精神,咧開嘴笑了。
歡快、悠揚的二胡聲又在耳邊響起,勾起了我的回憶,更勾起了那久違的真情。此時的我才明白,那一聲聲悠揚的二胡,原來一直滿載著爺爺的愛。
學校:廣東珠海市文園中學;導師:魏萃華
點評:童年的時光總是美好的,在作者的記憶中,爺爺二胡拉出的那“時而低回婉轉、如泣如訴,時而高亢激昂、熱情奔放”的歌謠,便是兒時最美的回憶。隨著年歲的增長,作者與沒什么文化、滿口黃牙的爺爺漸漸有了隔膜,但正所謂“血濃于水”,小作者最后對爺爺還是認同的,這是親情的感召,也是對童年的追憶,因為在這兒時的時光里,“滿載著爺爺的愛”。文章情感真摯,意境優美,爺爺樸實的愛滲透在悠揚的二胡聲中,飄渺綿長,令人回味無窮。(秦曉燕)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