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陽明山映像（外一首）

吳謹程

抵達夢寐中的影像。山的波浪起伏

如我的心跳，久久不能平息

它因此重巒疊嶂。臺北的高樓，臺北的藍天

為我打開全部的隱秘，像一朵玫瑰

打開它的前生。一百級臺階夠不夠登臨

辛亥光復樓？一百年的腳步夠不夠攬你入懷

此刻，中山先生正襟危坐，他安詳、沉默

我知道他有放不下的江山，忘不了的一統

那么，你怎樣開口：我來為你開疆拓土

風吹草低，但它從沒走進你的內心

光陰在陽明山滿山松柏的年輪上潛行

只有我能讀懂你的憂思，讀懂你的島嶼

我要守往內心的秘密，像燦爛的陽光

透過密集的葉片，守往我此刻的靜

屏氣凝神的蓮在水中睡去

羞赧是它的外衣，不關乎功過、是非

日月潭映像

它過于澈碧，仿佛我的命運必須交付你

在你空曠的內心搖曳。我要沿著你流火的暑氣

抒一回情：日月潭碧波在心中蕩漾

阿里山林濤在耳邊振響。你知道

我引用了一段兒歌，事實上，我的喉結只動了一下

它暴露了我的引用。絡腮胡子的艦長

其實并不老，老的是他的聲音

“日月潭是一盆水，心似明鏡”

他還說：“源頭活水，誰能說出它的珍貴？”

我們私下篡改了他的初衷，篡改了一面湖泊

本真的歷史。比如，湖中這一塊沉陷的島嶼

你發現它的上浮，它知道自己正在消失

偽善，偽裝，偽哲理，像船頭犁開的波浪

再美的花也必須還原為水

我想：我可以在日月潭回想一下屈原

路漫漫兮，投下一生的疲憊，浴水，寫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