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天使還是噩夢

關心

10歲之前，你是我眼睛里的天使；10歲之后，卻是我們共同噩夢的開始。

過完1 0歲生日的第二天，我放學后便飛奔回家。爸說，晚上要帶我和你去游樂場。沒想到一回家鄰居張奶奶就告訴我，爸爸出了車禍，你和爸爸都在醫院里……

爸爸成了植物人，你從此變得忙碌而疲憊。

因為要給爸爸看病、吃藥，你總是說錢不夠。節省的方法就是不買新衣，少吃貴菜。每買一次肉，你會分成好幾份，吃上好幾頓。吃晚飯時，你把一盤絲瓜炒肉絲推到我面前，說，你是學生，得補充營養。而你，連一口都沒舍得吃。

我翻動著菜，吃不下。你說，吃吧，燕，這一陣虧待你了。等你生日時，媽送你一樣好禮物！我這才想起，又快到我的生日了。

我說，我最想要的，是那次跟你逛街時看到的那條紅裙子。你卻說，那裙子太貴了，換個便宜點的吧！

“不行！”一想到要在同學面前炫耀的裙子將離我而去，我忍不住憤怒，抓起桌上的碗就向地上砸去。你一下呆了，然后眼睛一點點開始發紅。

我感覺到不妙，奪門而逃。當我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奔進校園后，一頭栽在地上。你從地上拎起我，巴掌重重地甩在我臉上……

那次以后，我和你幾乎不再說話，雖然你接二連三地討好我。

那天，老師布置了一道作文題，讓同學們做一天家務，寫心得。剛巧那天你要加班，我得意地想，我會讓你看到，我會比你更好地做家務、照顧爸爸。

早上，我給爸爸做雞蛋湯。做飯很順利，麻煩卻是在喂爸爸飯上。一碗湯喂完，我的手腕酸得像灌了醋。喂完飯，我還沒喘口氣，突然聞到一股讓人作嘔的味道，是爸爸拉了。我趕快找來干凈的床單換，卻翻不動爸爸的身子……看著眼前凌亂的一切，我忍不住掉下淚來。

我第一次體會到你的不易。從那以后，我開始變得乖巧，學習比平時更用心了。

時間一晃而過，你那曾經光潔的臉龐，現在多皺而灰黃，像一個四五十歲的老婦人，只有我知道，其實你才三十八歲。我越來越不敢正眼看你，只是在背后凝望著你忙碌的身影，然后，任由我的淚水爬滿了臉。

中考成績出來了，我考入本市最好的高中。我飛奔回家中，還沒進門，就聽到你的驚叫：“燕，你快來！來看你爸爸！”我來到爸爸的房間，看到爸爸的眼睛里竟然有了一縷柔柔的光，正凝視著你的臉……然后，從眼角滾落出兩滴淚來。你激動得語無倫次：“燕，你爸有知覺啦！他就要好起來了！燕，從前苦了你，等你爸好起來……”

我已什么也說不出，我和你，就那樣緊緊抱在一起。我的淚和著你的淚，不停地滑落……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