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鼠”風暴 基金經理害怕被翻舊債

葉輝

“內幕交易稽查風暴發酵，機構自曝無心干活，導致A股走弱。”這是某知名財經媒體近日一篇報道的標題。此觀點雖然頗有爭議，但也可以從側面看出這次證監會稽查隊掀起的“捕鼠”風暴之劇烈，影響之大。

涉案人員越來越多

5月9日，證監會一下子通報3起涉嫌“老鼠倉”案，其中公募基金經理兩位，分別有光大保德信原基金經理錢鈞，先后在嘉實和上投摩根上班的原基金經理歐寶林，另外一人是平安資產管理公司原投資員張治民。3人的涉案金額均超億元，獲利合計近2000萬元。

4天之后，北京警方公告破獲首例保險業“老鼠倉”，某保險公司權益投資部門總經理曾某利用不公開信息交易，被檢方批準逮捕。

從今年3月份曾經的公募基金冠軍厲建超落馬，到5月份華寶興業原基金經理牟旭東被查，以及多名海富通最近離職基金經理被疑涉嫌“老鼠倉”，再到保險公司投資經理被抓……此次“捕鼠”風暴來得似乎比往常任何時候都要猛烈。

有一個數據很耐人尋味，過往確認姓名的涉“鼠”基金經理僅有19位，自去年以來，證監會已經披露的公募基金涉嫌“老鼠倉”案已有8起，使涉“鼠”人數迅速逼近30人。

更讓投資圈人心惶惶的是，風暴還在繼續，有些人不知道自己是否也會被卷入，說他們無心干活，也不是空穴來風。

證監會披露，正在調查的38條“老鼠倉”線索，涉案基金達到十幾家。有消息傳，此次涉及調查的將有50人之多。基金經理大面積被調查，這意味著，人數、名單還會不斷被刷新。另外，值得注意的是，涉案人員已經由以往的基金經理個人，擴展到上游研究員、后臺交易員，甚至下游的托管銀行人員。

海富通或創紀錄

毫無疑問，基金是此次調查的重災區。上海的基金公司，則是輿論關注的焦點。

之前的2013年12月20日，證監會新聞發言人鄧舸表示，新疆證監局查辦了一起上海某基金經理涉嫌利用未公開信息交易的案件，目前有一名基金經理涉案。由于特指“上海某基金公司”，傳言沸沸揚揚，導致上海各大基金人人自危。直到今年4月21日晚間，媒體證實被查的是華寶興業基金管理有限公司的牟旭東。牟旭東已經承認被調查。4月23日，他向媒體記者表示，“自己情況特殊，那是七八年前做研究員時的事情，目前正在等監管層的最終認定”。不過，他堅持認為自己的情況與傳統意義上的“老鼠倉”是兩回事。

上海另一家基金公司海富通，則因為涉及人數最多，廣受關注。自去年下半年以來，海富通共有6名基金經理離任，密集程度非常罕見。五一前后，上海傳出某基金公司涉“老鼠倉”一案，協助調查基金經理多達5人，其中4人已于2013年10月至2014年3月間離職。加上海富通離職基金經理黃春雨被確認于4月18日立案，正在協助調查，該公司情況與傳言驚人的契合，成為業界懷疑的重點對象。

之后，媒體報道稱，海富通基金投資總監、副總經理陳洪也已經離職，也可能涉嫌“老鼠倉”。對此，海富通于5月9日在其官網發布聲明，并且與包括《投資與理財》在內的各大媒體溝通，公開否認陳洪涉“老鼠倉”。不過，業內知情人士仍爆料稱陳洪已經在辦離職手續。陳洪在敏感時期選擇離開，不管是否涉及“老鼠倉”，海富通的澄清沒能消除人們的疑慮。

北京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基金研究員指出，一旦傳言被證實并被調查，海富通基金涉案“老鼠倉”也許創造人數紀錄。

“捕鼠”由公募擴展至私募

事態還在蔓延。5月5日，華夏基金原基金經理羅澤萍被爆料涉嫌“老鼠倉”而協助調查。

私募基金也不能幸免。5月12日，華潤信托人士透露，近期4名證監會稽查人員到華潤信托調查澤熙擔任投資顧問的產品，主要了解信托計劃的情況、交易執行情況、產品持有人及交易記錄等，時長約半小時。有市場人士稱，這或因澤熙提前介入東方鋯業重組。此前，已有多次傳言稱徐翔被調查。

此后，王亞偉被曝也曾經于2014年4月中旬被監管部門約談。有報道稱，王亞偉“在擔任基金經理期間，嫌疑賬戶與基金賬戶70%重合，離職后重合度迅速降為20%。目前，其原助理和某銀行的某部門總經理已被移送公安部經濟犯罪偵查局。”

私募基金分析師陳伙鑄表示，監管層近期加大對證券市場監管力度，嚴打并購重組過程中的內幕交易，像徐翔、王亞偉這種風格突出并偏好重組的私募，很容易成為調查對象。

根據私募排排網數據中心統計，截至2013年12月31日，全國1017家私募基金公司所管理的私募證券基金產品總規模達2700億元，比2012年新增約700億元；2013年結構化與非結構化陽光私募產品共發行2546只，相比前年翻了兩倍。私募納入監管，也是調查的一個重點方向之一。

也許正因為風暴來得太猛烈，基金經理的“舊債”不斷被翻起，市場就像深圳一位私募基金董事長說的那樣：公募、保險等主流機構人心浮動，沒心思做事，市場自然就找不到熱點，也沒有賺錢效應。

TIPS

案情揭秘

認識一下“捕鼠神器” 博時基金馬樂就栽在大數據上

針對這么多資產管理人員被調查，不少人都有這樣的疑問：基金經理如果用親朋好友的名字開戶，應該不容易查到呀？更加謹慎，用一個不相干的人名字去炒股，不是更發現不了嗎？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以往“老鼠倉”只是星星點點，到如今高頻爆發，證監會發明的“捕鼠神器”功不可沒。此次一眾投研人員被查的線索多來自交易所的“大數據系統”。之前金融行業的“老鼠倉”事件基本都來源于舉報和監管層的現場檢查，比如去年楊奕案的爆出，就是由于情人反目。

深交所總經理宋麗萍曾在今年的“兩會”期間公開表示，深交所有一個幾十人的監控室，通過200多個指標進行分析，倘若股價偏離了大盤走勢，會立即核查該上市公司是否有特殊的信息公布。如果有投資者在公司還未發布“高送轉”、重組等利好消息之前，首次買入相關股票，隨后該股出現異動，則深交所會立即監控到此行為，并上報證監會。

此前，博時馬樂“老鼠倉”亦由監管系統挖出。當時，深圳交易所在監控時發現，有異常賬戶重倉的小盤股和馬樂掌舵的博時精選高度重合。進一步追查發現，馬樂通過操作自己控制的3個股票賬戶，先于或同期與其管理的博時精選基金買入相同股票76只，成交金額人民幣10億余元，獲利近2000萬元。

除了通過大盤監控，證監會現場檢查的軟件也非常先進。據說，現在去現場檢查，用電腦直接能查出嫌疑人的所有電話，只要用一個U盤一樣的東西，就能恢復電腦文件的數據。有參與調查的人士說：“看到這種數據恢復能力，自己都嚇出一身冷汗。”

他山之石

香港證監會重罰老虎基金 擬禁止交易5年

“目前還沒有一家基金公司公開表示對‘老鼠倉’事件承擔責任，都是用基金經理‘個人行為’或者‘已離職’來推脫，幾乎沒有一家基金公司受到懲罰，也不會對受影響的投資者作出賠償。”廣東國智律師事務所謝奕思律師稱，“在其他國家和地區，對內幕交易等違法行為的查處，基本都是對公司處以重罰。”

“香港近期在審理的老虎基金亞洲的內幕交易案就是很好的例子。監管部門支持投資者維權，對于公司都是處以重罰。”謝律師表示。

老虎基金亞洲去年底承認內幕交易，該案件5月8日再次在香港開審。香港證監會要求，禁止老虎基金亞洲最多5年不準在港買賣股票、期貨及外匯。這也是對基金最高的懲罰。此前，香港高院已經頒令老虎基金亞洲向1800名投資者賠償4526.6萬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