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鐵還需自身硬

潘欽楠

“打鐵還需自身硬，繡花要得手綿巧”是中國的一句俗語，字面意思就是鐵匠打鐵的工具必須堅硬才能鍛造出鐵器；要想花繡得好看，手必須靈活精巧。最近的手工課上，我又把這句話實踐了一遍。剛開學的時候，老師指導我們制作本子，也就是自己用針線縫個本子出來，有點像中國以前的線裝書。雖說縫本子和繡花不太一樣，但性質也差不多。要把這本子縫得漂亮整齊，沒有一雙靈活精巧的手是辦不到的。可遇上我這么個一干細活就有點煩躁的主兒，任憑老師怎么教也沒希望。

繡花姑娘的活兒沒戲了，我倒是對緊隨其后的打鐵課充滿興趣。打鐵課是男生的樂事，前兩年總看到高年級的同學灰頭土臉地從后面操場的一個特殊教室回來，對此我充滿好奇心。終于輪到我們年級了，才發現那個地方似乎沒有想象中那么有意思。第一次親臨打鐵現場，我差不多遲到了半節課，等我趕到的時候，同組的小伙伴已經燒起了炭火。我沒來得及和集體一塊兒聽注意事項，“鐵匠師傅”Mr. Meyer把我叫到一邊，先遞給我一個細長條的鐵塊，然后帶著我把小小打鐵教室的各個角落轉了個遍。拿齊了打鐵時所需的手套、圍裙、夾子、錘子等一系列家伙事兒，他一一告訴我這些工具的英文名稱，接著又重復了一遍注意事項。

每次上他的手工勞動課，他都手把手教我做每一個步驟，從砸銅碗到做木工，這次的打鐵也不例外。看著其他同學做得有模有樣，我戴上手套也躍躍欲試。可Mr. Meyer把他的大手擋在面前，說了句“等等”。之后，他戴上自己的手套，把給我的鐵塊放進了炭火里。過了差不多10分鐘，鐵塊燒成紅色后，用夾子拿出來。Mr. Meyer趁著溫度沒降下去，在鐵塊的頂部順時針砸了一圈。紅色漸漸褪去，他又將鐵塊放進炭火。重復了三四遍之后，他覺得我應該明白了，才讓我自己上手。雖然Mr. Meyer只是幫忙砸了幾下，但一下子就趕上了其他同學的進度，甚至還比別人快了一點。

我們要做的第一個物件是一只鉤子。有個手快的男生名叫Liam，只用四五節課就把鉤子砸完了，而大家剛剛完成一半。接下來，他又準備砸一把刀，就在我們對鉤子進行收尾工作的時候，他的刀已經做得有模有樣了。

天氣慢慢熱了起來，趕上冷天下雨天打鐵倒是沒什么問題，但要是趕上烈日炎炎，那可真是揮汗如雨，夠折磨人的。隨著時間的推移，打鐵課對我的吸引力開始下降，唯一讓我惦記的只有每次砸鐵課后愜意的燒烤。經過Mr. Meyer的同意，每次燒炭火的時候，我們可以拿出一撮炭放在Mr. Meyer的專用燒烤箱里，一禮拜一次。組里同學都會帶不同的香腸、肉、蔬菜到學校來。打鐵課正好安排在午飯前，當我們的打鐵教室傳出香味兒，一群在后操場玩的低年級小朋友便被吸引了過來。我們組的Liam經常會帶來一些新鮮的生肉，他和他父親每逢周末假期就會去野外打獵，收獲的獵物從小到火雞大到鹿，應有盡有。Liam每有收獲，都會把打獵的照片和獵物放在網上。他打獵都是用槍，應該是真槍，這也讓我們這群還沒碰過槍的小伙伴可羨慕了，尤其是男生。Liam的媽媽會把這些獵物收拾包裝好， Liam不僅帶到砸鐵課上與我們分享，還會分給學校里的老師。托他的福，我也第一次嘗到了鹿肉。

“打鐵還需自身硬”所表達的意思，我在勞動中有了實實在在的體會，往深里想，用來比喻人性也是說得通的。正人要先正己，要求別人做到的，自己也得做到。我們年級的Alma倒是“自身硬”的典型人物，她最近的表現就像拿著一把小鞭子趕在我們年級每個人的屁股后面。自從有了去歐洲畢業旅行的想法之后，Alma這個小組織領導就開始忙活，為我們落實賺錢的各項計劃。雖然她忙活得熱火朝天，我們這些人卻三心二意，不停地給她潑涼水。說去歐洲，我就一直懷疑可行性，以我們年級小伙伴樂觀天真享受慣了的心態，能在美國境內順利地旅行一番，就已經謝天謝地了。在一次班會上，班里的4個男生提出想法，說如果我們賺夠了去歐洲窮游的錢，放在美國境內，一定會有一場完美又舒服的旅行。我和他們男生的想法差不多，比起窮游，還是好好享受才是正道。直到現在，我們還無法決定最終去哪兒旅行，只是把歐洲當成一個目標。同時，家長對于我們的所作所為，仍然充滿不信任和懷疑。

從開學賣土豆開始，畢業旅行的賺錢計劃算是進入了正軌，所有的聯系工作以及找贊助、營銷方式的都是Alma一個人搞定的。而我們等的就是她的一句話，讓干什么就干什么，都盡量配合。說起賣土豆，還真的是有一堆話想吐槽。土豆需要加工，就是將土豆放在烤箱里烤，之后加入起司、黃油等配料（土豆配料都是家長贊助的）。我們一個土豆賣4塊錢，照理說也該掙了不少了。可是這幾個月一算賬，壓根沒賺多少錢。烤土豆不是特別受低年級小朋友喜歡，銷量不怎么樣，我們又烤了太多，沒虧就是萬幸。幾乎一大半土豆都被我們自己年級的人給消滅掉了，賣土豆這件事情算是徹底失敗。

Alma又琢磨著從這屆12年級手里接過豆配飯的生意，這玩意兒雖然比較受大家喜愛，可也是真的麻煩。沒有一個家長愿意到學校來幫忙做，豆子只能周二晚上在家煮好，第二天帶到學校加熱再配上米飯。這項計劃至今還沒實施，不知道實施起來收益會不會好。

從今年開始，我們賣吃的、搞活動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先是二月份的情人節舞會，從開始布置到結束收工折騰了將近6個小時，整個人已經是精疲力盡。讓我繼續到舞池里跳舞，那絕對是一種折磨，沒多久，流行音樂就已經震得我直頭疼。之后，我一直和來看門的歷史老師聊天，這才發現以前享受舞會容易，自己辦場舞會就不那么簡單了。

3月，Alma逮到了另外一個機會，在12年級畢業演講的空當賣午飯。我們做了兩大鍋湯，配上沙拉和面包，一份賣7塊錢。謝天謝地，總算是有了點希望，聽說那天賣了將近600塊錢，算是不錯的。

4月，年級舉辦了一次針對小孩的復活節活動。那天正好是春假后的第一天，我們年級的人一下子走了一半，可正是需要人干活的時候。我前一天開溜了也沒在場，但聽小伙伴說，那天Alma把她弟弟也拉過來，給她弟戴了頂假發讓人家扮姑娘。她又把自己在外校的男朋友找來幫忙，還招呼了幾個12年級的小伙伴，他們幫她在這個活動上又裝猴子又扮兔子的，讓我們這些沒到場的人慚愧極了。賺小孩的錢是最明智的，復活節這一個活動就頂我們賣兩三年的土豆了。

過一段時間，又要開始辦一年中最重要的畢業舞會了，12年級點名要什么“蓋茨比”主題風格的舞會。我們不接受也得接受，離舞會日子越來越近，但我們這兒還是沒什么眉目。Alma向小伙伴們征集創意，可惜我們關鍵時刻都沒想法，不到最后不會討論出個子丑寅卯，看來Alma又得跟我們著急了。

畢業旅行是明年的事，Alma還在為我們的目標計劃著更多事情。不論是午餐計劃、舞會或者是別的，還好有這個“小鐵匠”在我們身邊。我相信年級的每一個人和我的想法一樣，打心底感謝Alma。沒有她的積極組織，我們這幫懶人的畢業旅行可能就要去學校附近的河邊搭個帳篷了。

（編輯·麻 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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