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青春的弧光

黃德志+劉濤

以往的青春文學多是作家為了表達對往昔青春愛情的祭奠，懷著往事不可追的懷念或以青春的反叛作為途徑，表現一代人生存的焦慮和迷茫。這便形成了青春文學作品的刻板印象，貌似青春就該是充滿挫折和哀怨、叛逆和浮躁的。讀丁捷的《依偎》，我感受到的是，青春期有挫折卻沒有了哀怨，有叛逆卻擯棄了浮躁，作者呈現給讀者的是掙扎中的恬靜與喧囂后的釋然。《依偎》為讀者營造了一個充滿愛與美的世界，安芬與欒小天的愛情故事，展示了一片升華到純真境界的光華。

《依偎》的主人公安芬經歷了一個沒有父愛也少有母愛的痛苦童年，青春期充滿了屈辱和挫折，最后不得不靠出賣自己為生。她生活在這個社會最最功利的角落，然而這一切在她看來都是為了能夠找到初戀情人談默。男主人公欒小天則由于不能融入現實社會中的泥淖，成為了一名自由畫家，堅持著自己的理想。他們都有過青春時代的愛情和理想，也都為此付出了代價，都走過青春期仍然不能從中解脫，便步入了成人時代。

《依偎》采取明暗兩條敘事線索。明線是安芬與欒小天在亞布力思偶遇，并在共同尋找傳說中的藤鄉時產生了愛情；暗線則是兩人相互傾訴青春期遭遇的情節。明暗兩條線，構成了一幅現代年輕人靈魂與愛恨交織的纏綿畫卷，讓人唏噓不已。如果說，明線是一個愛情的理想國，充滿大美大愛的伊甸園；暗線則是煉獄，它在兩個主人公心底深處不斷生發愛的動力，精神和肉體最終緊緊依偎，這正是故事的弧光。一個成功的故事，必然有它的內核，這個內核就像天際的一道弧光，若隱若現，卻從未消失。它照耀著主人公的心路旅程，指引著他們走向深處。

欒小天總是竭力逃避對過往生活的回憶，安芬在行動上也仍然不能直面過去。無獨有偶，他們相遇了，找尋藤鄉的旅程，實際上是他們最終走出痛苦回憶的途徑。正如安芬所說：“也許，我就是你眼前的藤鄉，你就是我眼前的藤鄉，我們是彼此的藤鄉。”藤鄉不再是一個地理概念，而成了一個象征，它表達了作者這樣的一種愛情觀念和生命體驗：相互理解，兩個孤獨的靈魂才能依偎在一起，才能撕下青春期痛苦記憶的封條。

小說最后一章將讀者的閱讀經驗“無情”消解，讀者再也體驗不到故事一直保持著的敘事邏輯，原本驚心動魄的愛情故事變成了一場靈魂之愛的幻境。安芬與欒小天這段凄美又和諧的愛情傳奇，與讀者對人物命運和愛情的期待，形成強烈共鳴。作者在為讀者留存了美好愛情向往的同時，也會思考這樣一個問題：理想的愛情能否存在于現實之中？靈與肉是否可以分離？雖然作者對于這些問題都是述而不論，但問題的提出已經說明了作者對于愛情和人生的不斷思考。

新時期文學對愛情主題的書寫始終保持著極大的熱情，甚至成為作家創作中的必經之路和寫作傳統。小說《依偎》是對這一傳統的延續，然而它又不肯單純地貼上“青春愛情文學”的標簽。這部小說在藝術手法上尋求超越，尤其具有先鋒精神的文本構建，做到了主題和形式的高度契合。同時，作者能夠以后青春時代的成熟視角來思考愛情，思考生命，可以說《依偎》是一本讓男性讀者也能安下心來，仔細閱讀并回味自己青春的書。

編輯 鐘健 1249768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