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制是否有效？

閭丘露薇

有些名人在微博上公開表示，從此不再去馬來西亞旅游。這引起了很多人響應，當然也有不少反對聲音。

這種由民間個人發起的抵制行動，在世界各地很普遍。原因都一樣：因為憤怒。目標也差不多，表達憤慨，并希望借此迫使被抵制的一方改變行為。

比如2010年，英國石油公司（BP）在墨西哥灣發生漏油事故，總部在華盛頓的非政府組織Public Citizen就發起一場抵制BP產品至少3個月的網上請愿行動。一個月內便有兩萬多人在請愿書上簽名。一個專門向BP抗議的臉書頁面，也在短短一個月時間中得到60多萬個“喜歡”。直到現在，還有人在頁面上留言。

人們的憤怒從何而來？沃頓商學院教授Tonah Berger針對BP漏油事件作過一個研究，發現：“帶有個人情感的信息產生了巨大影響。一個人喪失了謀生手段，或者一張水鳥渾身沾滿油污的照片，比10篇新聞報道影響更大。”他認為，因為這些資訊，讓抵制BP的行動不再僅僅屬于環保，因為“它觸動了我們的情感”。

很多天災人禍由于信息繁多，對人們產生沖擊的門檻高了很多。但如果媒體報道能在視覺和情感上引起共鳴，往往就會招來更多關注。

2010年8月23日發生的馬尼拉人質事件，一名被革職的菲律賓警察劫持一輛載有香港游客的旅游大巴，最終導致8死7傷，槍手也被當場擊斃。整個營救過程通過電視向全世界轉播，讓公眾目睹馬尼拉警方在處理事件中的不專業，事后更成為全球反恐的反面教材。

香港特區政府發出菲律賓旅游黑色警示，直到今天還沒有取消。

旅游警告是否有效？據馬來西亞《中國報》報道，頭兩個月，由于來自中國內地和香港游客的減少，菲律賓損失了大約4000萬比索的旅游收入。而據菲旅游局的統計，2011年頭四個月，香港游客下降了17%。

對此菲律賓政府很著急，便推出一個為期一年的《重拾香港公眾信心》計劃，只是在香港，沒有公關公司愿意接手。

盡管這樣，菲律賓并沒有道歉，也沒有給予死傷者家人政府賠償。菲總統阿基諾三世在接受CNN訪問時，講述了他的理由：“如果我們說對不起，就代表是政府為他們帶來了傷害，但事件源自一名立場飄忽不定的槍手。我們都希望事件沒發生過，也希望當時的表現可以更好，但這件事是出自一名單獨行事的瘋狂槍手，根本沒法阻止。菲律賓人不應為此而受到排斥。一個心理上有問題的人并不代表整個民族。槍手態度瞬間改變令我們缺乏應變時間，在這個嚴重限制之下，我們也沒辦法做更多。”

抵制是否真的有效？拿BP的例子說，研究發現，最終受害的并不是英國石油公司，而是貼有BP標志的美國加油站——美國小企業主。即便顧客去幫襯那些沒貼上BP標志的加油站，他們的石油精煉產品卻很可能來自BP。

學者指出，抵制行動的成功與否，是抵制行動和人們渴望的結果是否有直接關系。所以，如果抵制BP是希望盡快解決漏油問題，而BP已動用大量資源，那抵制是否會加快解決問題的可能性？同樣地，如果事實上馬來西亞政府已很努力了，那抵制是否會讓他們的工作更加有效？

從BP事件的長期影響來看，它要面對罰款、法律責任以及刑事調查，因此有專家認為：“抵制行動更像是往走向斷頭臺的家伙身上扔西紅柿。”或許也可以這樣看馬航事件。未來的賠償和法律訴訟，才真正是應該讓這家企業負起的責任。而馬來西亞政府既然是馬航的大股東，它同樣逃避不了應負的責任。這些，真的比抵制更加有效。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