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的呵欠聲

邵序

天色陰暗，疾風夾著細小的雨點打在文具店那唯一一扇窗戶上，昏暗的光從窗口射入，轉瞬便被屋內的陰影吞噬，店里幾乎看不清任何東西。

那個年過半百、頭發又疏又白的胖子老板被這狹逼的環境弄得昏昏欲睡，此時他以白胖的手臂支著臉頰，眼睛如同那扇小窗一般半開半閉，似乎是睡著了。

“吱——”店門被一只細瘦的小手推開，店里光線昏暗，看不清面容，但從身形上可以辨認得出是個孩子。

孩子停了停，在黑暗中閃動的目光落在老板的身上。良久，才小心翼翼地踏進一只腳。

胖子老板挪了挪手臂，似乎在尋找一個更舒適的姿勢，先前被他遮去一半的窗戶頓時灑進了更多的光線。

孩子的呼吸屏住了，手心也在不斷地滲著汗珠。

“我只要一塊橡皮……一塊橡皮就行了……”孩子在心里祈求著，最終下定決心，躡手躡腳地摸索過去。

他對這兒再熟悉不過了，幾乎每天放學都會和小伙伴從門前經過，但他家里窮，偶爾進去轉上一圈，也只能眼巴巴地看著。

一步、兩步……那個擺在角落里的橡皮盒離他只有幾步之遙，他的小手終于摸上了橡皮，神情如同沙漠中迷途之人看見了綠洲一般，心頭涌起一股竊喜。

他回頭看了看老板，老板的頭一點一點地，眼睛瞇縫著，睡意正酣。

孩子快速地將橡皮塞進口袋，正欲逃跑，卻在仰頭時看到文具架的一盒彩筆，他不由得咽了口唾沫，那可是他做夢也想要的啊！

腳步頓住，孩子在文具架前彷徨，最終踮起腳尖，奮力去拿那盒彩筆。

“哈——”突然，店里的沉寂被老板一聲響亮的呵欠打破，那聲音穿透店內的昏暗，穿透了孩子的心。

他嚇了一跳，把手猛地縮了回來，他突然間醒悟了——自己是在做什么？

孩子的臉上騰起一片紅云，老板并沒有醒，但他鼓起勇氣，去窗邊叫醒老板。

“老板，我買這塊橡皮。”他攤開小小的手掌，汗涔涔的手心里正是先前的那塊橡皮。

不久，孩子離開了店里，外面的雨停了。

這時老板娘從門外走了進來，埋怨老板道：“剛剛我從窗口都瞧見啦！那孩子顯然是要偷東西的，你怎么睡得和豬一樣！”

老板沒有馬上回答，只是捏著孩子剛付的一張皺巴巴的紙幣。良久，他才道：

“其實我一直都醒著。”

學校：山東青島市即墨一中；導師：王山業

點評：構思精巧，小事件彰顯大主題，老板對孩子的教育潤物細無聲。正能量未必需要大張旗鼓去表現，本文很好地詮釋了這一點。細節描寫到位，活化小男孩的心理變化。景物描寫適時恰當，很好地烘托了任務的心情。結尾戛然而止，令人回味無窮，作者高超的寫作技巧令人贊嘆。（王山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