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果外銷打出的產業升級

韓世雄+祝萬翔

西北地區，貧困深重，壓力猶大。當 2011年《中國農村扶貧開發綱要（2011-2020年）》公布的時候，甘肅天水市秦安縣這個61.6萬人中有32.28萬為貧困人口，貧困發生率高達55.96%的國家扶貧開發工作重點縣不出意外地入圍六盤山集中連片特困地區。

這里是甘肅省18個干旱縣之一，干旱缺水曾讓這里缺乏農業生產最起碼的條件。缺水，農作物經常減產、絕收；缺水，老百姓喝水都是問題。

自然條件惡劣，但老百姓依舊要“討生活”。曾經，在秦安縣，花椒種植一度成為農民的首選，不為別的，干旱少雨一樣能活。富不了口袋，但也能換點錢過日子。

當一些地區義無反顧地選擇“工業立縣、二產領軍”的發展思路時，秦安縣卻逆勢而為，以果樹專業種植作為全縣經濟發展的大方向，走出了自己的脫貧富民節奏。

果樹種植改變窮山村

一場瑞雪，讓正在村邊一塊空地上建聯排果窖的劉坪鄉黃灣村村民體味著早春的嚴寒，手雖冷，心卻熱乎乎的。原來，當地人修建的果窖成本要七、八千元，而縣扶貧辦對每個果窖補貼了3000元的建設資金，讓村民省了近一半的錢。

黃灣村是當地水果種植的專業村，幾乎每家每戶都依靠果樹種植過上了好日子。而幾年前，村中大部分的勞力卻因種地收入太低而選擇外出務工，常年飽受思鄉之苦。

這些年，隨著秦安縣果樹種植規模的不斷擴大，一些外出打工的村民也自發地回鄉種起了果樹。縣委縣政府瞅準時機，在包括黃灣村在內的劉坪鄉7個村莊實施連片區域開發，項目總投資2488萬元，其中國家扶貧資金500萬元，整合農業、林業、交通等部門資金1988萬元。

經過一系列基礎設施和產業配套設施的建設，2013年黃灣村的農民人均純收入已達4000元以上。在片區開發過程中建立的大批果窖解決了農戶自家生產的蘋果保鮮難題，按照每個窖可儲存蘋果2萬斤，每斤蘋果售價高兩、三毛錢的價格計算，每個果窖每年可以使農民多收入五、六千元。

據黃灣村書記康祥林介紹，全村1308人中大部分都通過果樹種植致富，以往賦閑在家的留守婦女在鄉上的果品公司分裝水果，每天也能有100塊的工錢。村里現在仍有雙聯戶42戶、170多人，由于這些農戶剛發展，果樹種植起步晚，還未脫貧。他感覺，最近的三四年村里人的生活日漸富足，連片開發效果立竿見影——路通了，大型機械能夠進到村里來，土地都平整了。

康祥林家中有6畝蘋果樹，全年能收蘋果1萬多斤，每年還沒到收獲季節，就有浙江的商人過來收購，蘋果根本不愁銷路。

縣扶貧辦主任高飛說，以前老百姓吃不起蘋果，現在家家戶戶都依靠蘋果致富，日子過得紅紅火火。

與此同時，隨著秦安蘋果種植規模的不斷擴大，一批以水果冷藏、銷售為業的公司如雨后春筍般地出現在了秦安的各個蘋果主產區，正是他們積極的收購，讓果農們辛苦勞作一年種出來的蘋果在田間地頭就換成了錢，也讓秦安的蘋果在國內、國際市場上聲名鵲起，供不應求。

永遠比別的蘋果貴一塊錢

葉堡鄉是當地林果發展最早的鄉鎮，高飛說，當地在計劃經濟時代就開始種植林果，這里的黃元帥蘋果極為出名。

出了葉堡鄉公路收費站，就能看見道路兩旁為數眾多的果品公司。在其中一家的雪原果業公司，五個女工正將從冷庫中取出的蘋果經過人工篩選后分裝入箱。就是這樣一家普通果品銷售企業一年銷售量就能達到一萬噸，而這在當地只是中等水平。

雪原果業總經理蔡二成說，他們公司的蘋果全部銷售到外省，并在珠三角建立了兩個銷售點，大量銷售秦安本地的蘋果。此外，他們還和周邊的五、六百戶果農簽訂購銷協議，每年蘋果收獲季節按照協議約定的價格收購，每戶能為雪原果業提供幾千斤到幾萬斤的蘋果。

蔡二成坦言，這樣做公司依舊是有風險的：去年蘋果銷售市場不好，他虧本收購協議農戶的蘋果，蒙受了一些損失，但還是在公司可承受的范圍之內。今年果品價格走高，也讓公司增加了不少的利潤。

“縣政府曾組織我們到山東等地的果品批發市場考察，把各個地區的蘋果挨個嘗了一遍，還是我們的蘋果糖分高，口感好，相比陜西和山東等國內主產區的蘋果而言，我們的價格總能高出一塊錢。”高飛認為，這也是當地蘋果產業蓬勃發展的必要條件。當初為了扶持蘋果產業發展，政府還給予種植戶一定的補貼，隨著秦安蘋果逐步打入國內主要市場，政府已經不需要再補貼了。

2013年，雪原果業通過擔保公司向銀行貸款了一千萬元。作為天水市的市級扶貧龍頭企業，公司該年雖然沒有享受到扶貧貸款貼息的政策，但蔡二成已經決定在新的園區著手擴建，為公司今后的發展蓄力。“我們批發企業要盡量保證資金充足，不給群眾打白條”，他說。

市級扶貧龍頭企業綠康源果業的辛經理介紹說，他的冷庫里還有300萬斤蘋果，而去年公司銷售了1300萬斤，銷路是浙江嘉興一帶。他們通過股份制合作的方式與農戶利益共享、風險共擔。“我們銷售的時候是什么價格就給農戶什么價格，主要是幫助農戶代銷。”辛經理解釋道，公司不用貸款，直接給股份制合作的農戶銷售分成，普通農戶每年能收入四、五萬元，比以往自己銷售能多一萬塊錢。

說到今年蘋果的行情，辛經理表示：“今年果子銷得很好，價格也好，直徑80mm（果實橫徑）的果子每個六兩，收購價是每斤3.1元，最高能賣到6塊錢。”

近年來，秦安縣結合貧困鄉村實際，堅持在淺山干旱地區大力發展“梯田+林果+節灌+全膜+路網”的“五位一體”旱作農業，在川道區重點發展龍頭企業和中介組織，帶動產業結構調整，形成了優勢互補、各具特色的林果、畜牧、農產品加工等特色優勢產業，為促進農民增收奠定了堅實基礎。2013年，縣扶貧辦給予企業150萬元扶貧貸款貼息，給予農戶410萬元扶貧貸款貼息，大部分都用到了蘋果產業上。endprint

截至目前，秦安縣以蘋果、桃、花椒等為主的林果總面積達到80多萬畝，其中蘋果種植50多萬畝。全縣林果總產量47.44萬噸，總產值達19.78億元，林果收入占農民總收入的70%以上。

“福利”果汁加工廠

“種蘋果的農戶越來越多，面積越來越大，這也帶來了一些問題。”高飛依舊記得，幾年前，很多果農把賣不出去也吃不完的殘次果倒進河里、堆在路邊，這無疑是資源的巨大浪費，也對環境造成很大的影響。秦安縣委縣政府也發現了這一現象，除加大力度幫助果農防治病蟲害外，還引進了天水市的一家國有上市企業長城電工來到秦安設廠。2008年，在縣里幫助下，秦安長城果汁飲料有限公司在安伏鄉工業園區建成，作為天水長城電工的全資子公司，長城果汁主要以品相較差的蘋果為原料生產濃縮蘋果汁，公司引進的生產線來自德國、瑞典、意大利等國，擁有年產3萬噸濃縮果蔬汁的生產能力，產品全部出口國外市場。據悉，自2008年投產至今，公司共向農戶收購原料蘋果43萬噸，支付果農果款4.5億元，平均每斤蘋果五毛錢左右，實現出口創匯9000多萬美元。

企業負責人趙宗印說：“每年，美國方面會派人來到廠家進行農藥殘留和產品質量檢測，我們的產品都能順利通過。除了嚴把質量關外，每年蘋果樹一開花，公司會派人到蘋果主產區觀察農民打農藥的次數和用藥量，這樣在收購的時候就能心中有數。”

“去年我們生產銷售了1萬噸濃縮蘋果汁，前年生產了1.4萬噸。”趙宗印表示，由于近幾年農民果樹培育技術的提升和套袋技術的普遍推廣，果汁廠一直存在因收購不到足夠數量的蘋果導致停產的問題，為此，公司一直擴大收購范圍，甚至將新疆等外地的蘋果運到此地加工，卻依舊無法滿足正常的生產需求。此外，他們還在當地的一個蘋果主產鄉鎮實施聯村聯戶，企業購置樹苗免費發放給村民在千畝荒地上栽植，現在快要掛果了，他們主動開辟原料種植區，為自己的正常生產做著努力。

高飛說，由于每年開工期只有3個月，果汁廠的工人大部分都是臨時工，骨干人員則來自母公司，主業是電子，平常都回到電子廠上班。長城果汁廠更多地扮演著福利工廠的角色，而非盈利。這對于當地的扶貧開發和產業發展起到了很大的支撐作用，這家公司也成為甘肅省級扶貧龍頭企業。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