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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5-14 10:13:34郁風(fēng)閑
花火A 2014年9期

郁風(fēng)閑

美編約圖:爸爸與女兒,溫馨。

愛麗絲推薦:現(xiàn)在的我們都著眼未來,朝著明天努力奔跑。可是很少會有人停下腳步,等一等早已經(jīng)追不上你的父母。當(dāng)兒時的父母光輝從你的頭頂隱去的時候,你會發(fā)現(xiàn)爸爸媽媽已變蒼老,唯一想要的,只是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每一段時光。

壹對十六歲的孟潞來說,這一天無疑是世界末日。她氣勢洶洶地跑到學(xué)校附近的老住宅區(qū),等到太陽落山她才看見一個佝僂的身影走近。

她沖到那個人面前,大聲地質(zhì)問:“你是我爸爸嗎?!”

男人看著她,嗯嗯啊啊,他伸出手,被孟潞粗魯?shù)卮虻簦骸罢f話!你是不是我爸?!”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養(yǎng)育自己十六年的爸媽不是親生的爸媽,她的親生爸爸是眼前這個老得像她爺爺?shù)哪腥恕K莻€聾啞人。她還有三個哥哥姐姐,最大的甚至已經(jīng)三十歲了。他負(fù)責(zé)學(xué)校的保潔,偶爾收破爛撿瓶子,他總是穿得很破,很多同學(xué)都喜歡嘲笑他。他沒有名字,大家都叫他啞叔或者啞伯。今天,同學(xué)杜莉莉說:“難怪你從來不跟我們聊他,原來他是你的親生爸爸。”她當(dāng)著全部同學(xué)的面,尖銳刺耳的聲音戳得她面紅不已。孟潞大聲地駁斥,可是杜莉莉的媽媽居然是當(dāng)初的接生醫(yī)生,她的證詞讓孟潞不得不信。

她不是人人稱羨的公主,她是丑小鴨,她該活在屬于自己的地方。

孟潞抹掉臉上不甘心的眼淚,她奪過男人手里的鑰匙,打開身后由車庫改成的租屋。

“我是你女兒,這里才是我該待的地方!”

男人拉著她的手,要將她推到外頭,孟潞不肯,她掙扎著甩開他的手:“連你都不要我嗎!你不是我爸嗎?為什么不要我!”

屋子里頭擺設(shè)簡單,只有一張床和一把椅子,窄小的空間里都被空瓶子取代。孟潞坐在椅子上,把頭深深埋進(jìn)膝蓋,她一句話也不說,因?yàn)檎f了他也聽不見。啞叔不知道她說了什么,他想安慰她,手剛剛伸了出去,想到她的排斥,又不安地縮了回來。他的手上布滿老繭和泥土色的皺痕,黝黑得像在煤油里浸泡過,他把手小心地藏在袖子里,啊啊啊地叫了幾聲,孟潞煩躁地捂上了耳朵。

啞叔立刻不作聲,他走了出去,進(jìn)來時手上拿著一瓶水和一個漢堡,他戴了手套,將東西放到地上,輕輕推到她的腳邊。

孟潞抬頭,他露出討好的笑,做了個吃東西的動作,隨即也不等她有回應(yīng),他走出屋子,替她關(guān)好了門。陌生的、甚至有異味的房間,讓孟潞不安。聽說這一帶很混亂,她瞪大了眼睛,謹(jǐn)慎地望著門口。一夜沒睡,孟潞拖到快遲到了才打開門,啞叔背靠著門坐著,孟潞的動作驚醒了他。他瞪大眼跳起來,看見是她又笑瞇了眼,他嗯嗯啊啊,孟潞聽不懂,她只覺得煩。啞叔快速跑到巷子口買了兩個包子一袋豆?jié){,他戴著手套,討好地將早餐遞給孟潞。

孟潞一夜未歸,孟家的人焦急地找到學(xué)校,班主任卻一問三不知,孟爸爸急得差點(diǎn)打人。孟潞來到學(xué)校時一切已經(jīng)落幕,杜莉莉“好心”地來告知她:“你養(yǎng)父母找來了。”孟潞沒搭理,她像一只驕傲的孔雀,從杜莉莉的身前走過。

她的驕傲在她看見安良眼中的憂心時,被徹底摧毀。安良是她最美的憧憬,她努力向上,就為了能與他并駕齊驅(qū)。而現(xiàn)在,她被打回原形,她不再有與他平起平坐的資格了。孟潞丟下書包匆匆跑出去,她氣喘吁吁地跑到樓梯間,泄憤地將早餐砸進(jìn)垃圾桶里。聲音很大,驚到了正在跟人談話的后勤處領(lǐng)導(dǎo)。領(lǐng)導(dǎo)看了孟潞一眼,讓她快點(diǎn)回去早讀,隨即繼續(xù)訓(xùn)斥面前的人。

樓梯的拐角擋著,孟潞看不見是誰。領(lǐng)導(dǎo)訓(xùn)斥著對方不該遲到,沒在學(xué)生進(jìn)校前打掃干凈,對方一直沒說話,只嗯嗯啊啊地應(yīng)著。主任說:“你還笑!我在教育你,下次再這樣我就不要你在學(xué)校干了!”

孟潞蹲在角落,她不敢出聲,直到領(lǐng)導(dǎo)走開,那個人慢慢走出來,他準(zhǔn)備收垃圾,卻看到垃圾桶邊蹲著的小小人影。他有點(diǎn)驚喜,嗚嗚地說著什么,焦急又高興地催促她快去上課,眼睛瞥見垃圾桶里的早餐,他眼里的光彩淡了下去。下一刻,他又恢復(fù)笑臉,像什么都沒看到,繼續(xù)催促她。

孟潞看著垃圾桶里的早餐,忽然有點(diǎn)后悔。

“我、我在減肥,不能吃東西,我……對不起。”明知他聽不懂,她還是想解釋。她不喜歡他的眼神,一味地討好她,一再地受傷害。她鞠了一躬,倉皇地逃了。

孟家爸媽得到消息趕到學(xué)校,孟媽媽抱著她痛哭,孟爸爸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他們不問她去了哪兒做了什么,也不責(zé)怪她,反而給了她一個新手機(jī),叮囑她說:“以后如果有事一定要和媽媽聯(lián)系,媽媽嚇?biāo)懒恕!?/p>

“你們?yōu)槭裁床涣R我?”

“為什么要罵你?你是我們唯一的寶貝啊。”

“騙人。”孟潞抬頭,憤恨地望著她心中最慈祥的父母,“我根本不是你們的女兒!對我這么好干什么!不要浪費(fèi)時間了,我要回到我親生爸爸那兒去!”孟潞推開面前的人,埋頭沖出了辦公室。

孟潞回到教室上課,孟家父母來找,她不肯再跟他們說話。中午放學(xué),杜莉莉又來了,她像打了興奮劑一樣,眉飛色舞的:“孟潞,你猜我看見什么了?你養(yǎng)父母找上你親爸了……”孟潞一聽就沖了出去,杜莉莉跟在后頭大聲提醒道:“在行政樓的休息室!”孟潞趕到時,孟媽媽正抓著啞叔,質(zhì)問他為什么要搶回孟潞。啞叔聽不懂,他緊張地看著面前的人。孟潞沖進(jìn)去推開孟媽媽:“你干什么?別欺負(fù)我爸!”

跑來的杜莉莉吹了一聲口哨:“孟潞,你認(rèn)了你爸了?”

“他才不配做我爸!”孟潞羞憤地轉(zhuǎn)過身,“既然不肯要我,就不配做我爸!”

孟潞不肯回到孟家,她變得沉默,并且渾身長滿刺。

杜莉莉仿佛厭倦了看她出丑,沒再來找茬。只有看見安良時,她才會有點(diǎn)反應(yīng),像個逃兵,想盡辦法躲開他。

放了學(xué),安良跟著她,想找她說話,孟潞上了公交車,他也上,孟潞跑進(jìn)麥當(dāng)勞,他也進(jìn)。孟潞跑到柜臺:“陶子哥,快救我!那個人老跟著我,討厭死了!”

陶子是個大學(xué)生,他在麥當(dāng)勞兼職,很健談,孟潞總纏著他叫哥。陶子看向安良:“那個男孩子喜歡你?”

“他只是我同學(xué)。”孟潞說,“死纏打爛的,真煩人!”

她故意說得很大聲,故意讓安良聽見。安良很不自在地在旁邊點(diǎn)了吃的,然后走到靠近門邊的位子坐著,明擺著要等下去。

陶子說:“你再等等,我待會兒送你回去。”陶子下班時安良還在,出了麥當(dāng)勞他繼續(xù)尾隨,陶子走過去警告他:“小子,這是我妹子,離她遠(yuǎn)點(diǎn)!”

“陶子哥,你酷斃了!”

最近發(fā)生了太多事情,只有與什么都不知道的陶子在一起時,她才能開心點(diǎn)。兩人說笑了一路,走到小區(qū)前時,陶子驚呼一聲:“啊,你住在這里?”他的眼中閃著難以置信的神情。

老舊的小區(qū)與她以前住的高檔住宅區(qū)根本不能比,她住的車庫更加窄小破舊。孟潞松開他的手,尷尬地說:“陶子哥,我到了,你先回吧。”

孟潞回到家,啞叔在包餃子,他把小桌子端到門前,不時地抬頭張望。看見她,他擦掉手上的面粉,高興地跟在她后頭,嘴巴里嗯嗯啊啊,微笑的眼睛微微瞇起。他總是在笑,不論是不是聽得懂,不論她是不是在擺臉色。

孟潞看著他,說:“我回來了。”

他聽不懂她說了什么,但只要她肯說話,他就很高興。

跟啞叔一起生活了十幾天,孟潞已經(jīng)能心平氣和了。最開始,殘酷的真相幾乎將她摧毀,她變得憤世嫉俗,她帶著仇恨和報(bào)復(fù),來到啞叔身邊。她恨爸媽騙她,也恨啞叔拋棄她。為了報(bào)復(fù)啞叔,所以她回來了,她想說:“看,你特別想把我送走吧?我偏不走!”帶著一點(diǎn)賭氣的心態(tài),享受自己創(chuàng)造出的報(bào)復(fù)的快感。

餃子煮好了,啞叔盛了一大碗推到孟潞面前,手在空氣中推了推,仿佛在說:“你吃你吃。”

“你吃你吃”,這是啞叔最常做的動作。他討好地看著她,待她開始吃了,又露出滿足的笑。啞叔從來不跟她坐一起吃,他端著自己的碗走到門外,坐在小凳子上,不時地回頭看她。臉上掛著孩子般高興的笑。

孟潞覺得喉嚨有點(diǎn)酸,她一口一口吃著餃子,品嘗著來自爸爸的味道。這個人是她血緣上的爸爸,她卻羞于叫出口。曾經(jīng)被他拋棄,現(xiàn)在又死皮賴臉地留下的她,大概也不曾被期待吧?這一聲,她始終無法喊出來。

第二天,孟潞來到學(xué)校,杜莉莉走向她:“對不起。”她埋著頭,誠懇地留下一句道歉,又匆匆地走了。她走得飛快,像是逃跑,逃離那個不善良的自己。

孟潞想去追她問清楚,啞叔激動地向她跑過來,他的手上拿了很多招租啟事,高興地全塞進(jìn)她的手里。孟潞看著手里的東西,全部都是學(xué)校附近的房屋出租,啞叔的意思很明白,他要給她換一個大一點(diǎn),干凈一點(diǎn),舒適一點(diǎn)的房子。

“住得好好的換什么換?就不換!”孟潞把東西扔進(jìn)垃圾桶,她氣憤地朝他大吼,“你哪來的錢啊?別自不量力了好嗎!我就愛住豬窩,我爸住豬窩我也住!”

啞叔被她的反應(yīng)驚得呆了幾秒,他從懷里取出一個舊錢包,把里頭的錢都拿出來,遞給她。孟潞不要。啞叔掩蓋不住失落,他把扔掉的招租啟事從垃圾桶里拿了出來,一張一張抹平。啞叔朝她笑了笑,轉(zhuǎn)身走了。

孟潞有點(diǎn)后悔,即使他聽不見,她也不該說那些氣話。他雖然聽不懂,但他感受得到。

放學(xué)時孟潞沒走,她在教室里做功課,打算等啞叔一起。就算還叫不出爸爸,但總可以陪他一起回家吧。到了清潔工下班的時間,孟潞收拾好書包去找人,啞叔先一步離開了。孟潞追出到校門外,啞叔正在過馬路。

“喂,等我一起啊!”她叫,他聽不見。

啞叔走到斜對面的一家飾品店,他佝僂著身子,伸出黝黑的手。老板娘看見他,拿出了錢包,掏出錢遞給他。

“不許拿!”孟潞沖過去,用力地打掉啞叔的手,她氣得哭出來,“你怎么這么討厭啊!好好的干嗎要做叫花子,你丟不丟人啊!我怎么有你這樣的爸爸!”

在飾品店發(fā)泄過后,孟潞離家出走了。她只帶了兩樣?xùn)|西——孟家爸媽給的手機(jī)和啞叔煮的餃子。吃完了餃子,天也黑了,身上一毛錢都沒有的孟潞,不得不開始流浪。夜晚的小城又冷又濕,偶爾還有呼嘯而過的吹著口哨、騎著摩托車的青年。孟潞徘徊了沒多久,她害怕地鉆進(jìn)了一家福利院。

這里大概安全點(diǎn)吧?最起碼一墻之隔的地方就有人,而且是非常善良的人。孟潞縮在窗子下,默默地安慰自己。

她累得差點(diǎn)睡著,手垂下時砸到墻壁,她痛得醒了過來。一張男性的臉閃進(jìn)她的眼里,孟潞嚇得緊縮在墻角:“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闖進(jìn)來的,請你讓我待一晚……”

“你在這里坐著干什么,這里很舒服嗎?”男人忽然咧嘴,露出傻里傻氣的笑,他靠著孟潞坐下,抬眼看著星空,歡喜地道,“這里真的很舒服啊,星星很多,一眨一眨的……”

這個男人,是個傻子。孟潞心中懼怕不已,她想走。剛要站起來,傻子拉住她的手:“你別走啊,陪我玩啊。”

被他這么一扯,孟潞撞到了頭,痛叫了一聲。傻子連忙放手:“很痛嗎?對不起我錯了,你原諒小林吧……”傻子用討?zhàn)埖臏I眼瞅著她,“我陪你玩,你別生氣好嗎?”

孩子氣的聲音,讓孟潞放松了戒備。

“好,我陪你玩。”

有個人陪,總比獨(dú)自熬過漫長黑夜要好。

孟潞不停地和小林說話,他的心智比她小,她自稱姐姐。小林注意到她的手機(jī),目光被吸引過去,孟潞把手機(jī)遞給他,他愉快地玩起來。天更黑了,福利院的老師出來找小林,讓他快點(diǎn)回去休息。小林一把拉住孟潞的手:“姐姐也要留下,姐姐一個人會怕。”老師看了看小林說的年紀(jì)尚小的姐姐,點(diǎn)頭同意,并且?guī)兔下喊才帕艘婚g空房。

孟潞沒想過自己離家出走也能有暖床暖被,她流浪累了,一夜安睡。醒來時,小林拉著她一起吃早飯。不一會兒警察過來了,同行的還有陶子。院長怕孟潞一個人在外頭會出事,通知了警察。派出所接警時,陶子正因?yàn)檎也坏饺耍苋?bào)警。

孟潞驚訝地看著陶子:“陶子哥……”

陶子用力敲她的腦袋:“你發(fā)什么瘋?好端端的為什么要離家出走?你知不知道,一個女孩子在外頭會遇到多少危險(xiǎn)?你快把我嚇?biāo)懒恕?/p>

孟潞愧疚地低著頭,虛心地接受一切責(zé)難。

陶子罵完了,要帶孟潞走,小林不肯放,拉著她直哭。

陶子問:“小林,你這么喜歡孟潞嗎?”

“喜歡,我很喜歡姐姐。”

“姐姐?”陶子哭笑不得,小林比他還大啊。

孟潞臉紅地拉扯陶子的衣袖,她看著小林說:“我會經(jīng)常來陪你玩的。”

“拉鉤哦!”

“拉鉤。”

離開福利院,陶子問:“你今天要去學(xué)校嗎?還是回家休息一天再去?”

“去學(xué)校。”孟潞說。她沒有資格休息,她需要更努力,對現(xiàn)在的她來說,獎學(xué)金太重要了。想到錢,孟潞問陶子:“陶子哥,你干了那么多兼職,能幫我介紹一個嗎?”

“為什么忽然想打工?”

孟潞認(rèn)真地說:“我想賺錢養(yǎng)我爸。”再生氣,再不愿承認(rèn),啞叔都是她的爸爸。而她希望,年老的他能有安逸的生活,最起碼,不需要再去乞討。

“小孩子管這些干嗎?”陶子說,“讀你的書去!”

孟潞不再吱聲。既然陶子不贊成,她就不需要廢話,但她不會放棄。

經(jīng)過路口時,孟潞說:“我想先回家一趟。”

啞叔是個固執(zhí)的老頭,他果真在家里,焦急地等著她。看見孟潞,他激動地把準(zhǔn)備好的早餐盛好,孟潞默不作聲地吃早飯。讓他看到安然無恙的自己,讓他不再懸心,這是現(xiàn)在的她僅能給予的回應(yīng)。

孟潞沒有放棄找兼職的打算,周五放學(xué),她跑到那家飾品店,想請老板娘幫忙——如果,老板娘是對陌生的啞叔都那么好的人的話,那么她也許會幫自己。她走進(jìn)去時老板娘不在,孟潞假裝在閑逛,手指在一件件精致的小飾品上游走。里間傳來老板娘的咒罵:“王八蛋,這點(diǎn)大的破地方,又漲房租!吸血鬼啊!”老板娘潑辣地跟房東杠上了,最后還是決定續(xù)租。

“房租這么貴,又賺不了錢,還不如把店收了。”房東走了,說話的是另一個人。

老板娘說:“我妹子在這兒,我得照應(yīng)著!”

聽說話的聲音兩人正走出來,孟潞不由得有些緊張,兩人出來時,正看見拿著店里的東西慌亂不已的她。

“小偷?”老板娘的朋友道,“你是學(xué)生吧?哪個學(xué)校的,怎么能……”老板娘拉住朋友。孟潞覺得羞愧,她丟下東西,慌張地跑了出去。

孟潞不敢再去找老板娘,她怕被當(dāng)成小偷。她悻悻地準(zhǔn)備回學(xué)校拿書包,到了校門口,她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徘徊,那個人也看到了她。

“潞潞!”孟媽媽叫她,“你過得好嗎?”

“媽……”剛出口,孟潞遲疑,她尷尬地笑笑,“阿姨……”

“什么阿姨,你戶口還在我家,當(dāng)然還得叫我媽!”孟媽媽說,“你能回家一趟嗎?我們不勉強(qiáng)你,但是,你爸爸病了,他很想你……”

“我、我現(xiàn)在就回去!”孟潞緊張地攥緊拳頭。

她愛養(yǎng)她的爸爸媽媽,縱然有怨也只是一時的。她想念他們。只是,她不配得到他們的喜歡,她甚至用力推開了媽媽。孟爸爸的心臟是老毛病了,但他不肯吃藥,一見到孟潞就乖了。他在孟潞的緊迫盯梢下吃了藥,隨即拉著她噓寒問暖,就怕她受一點(diǎn)點(diǎn)委屈。孟媽媽高興得抹眼淚:“你看你瘦得這么厲害,我去給你做點(diǎn)好吃的去。”爸媽是真的把她當(dāng)親生女兒的。

孟潞看著完全沒有變的家和她的房間心里一陣陣難過。這里是她的家,可又不是她的家。

孟媽媽做了一桌子菜,兩個人拼命給她夾菜,孟潞吃得很慢,碗里的菜便越堆越高。她放下筷子,忍住哽咽:“我親生爸媽都不愛我,你們干嗎要多管閑事攬下我這個麻煩啊?”她可以忘記所有人的隱瞞,她不介意爸爸是個聾啞人,可是只有一樣,她始終無法釋懷——她的親生爸爸,為什么不要她?

她是被拋棄的不被需要的存在,這個認(rèn)知像毒蛇潛伏在她的心底,不時地咬上一口,咬出了血。每次難過時,她都掐自己,她試圖用身體的疼痛掩蓋心里的。可是,她怎么都哭不出來。

不被關(guān)愛的人,連流淚的資格都沒有。

“你爸很愛你的。我是說你的親生爸爸。”孟媽媽不安地放下碗筷,“我上次是太生氣了,才會口不擇言,我以為他會把你搶回去……”

孟潞板著臉:“他如果愛我,就不會把我送給別人。”

孟爸爸沉沉地嘆息道:“潞潞,你知不知道,你爸媽還有三個孩子?”

孟潞點(diǎn)頭。

“老魯……就是你爸,他不是故意要把你們送走的。”

老魯是個聾啞人,他沒有學(xué)歷,只能做苦力,工資也不高,沒人肯嫁給他。最后還是家里托人,替他找了一個媳婦,也是聾啞人。幸運(yùn)的是,他們的孩子都很健康。第一個孩子出生時,初為人父的老魯很高興,他盡自己所能給孩子最好的。有一天晚上,有人來拍老魯家的門,重重的拍門聲震得床都開始搖晃。老魯去開門,進(jìn)來的人跑到房里,抱起不知何時滾到地上,幾乎哭了一夜的孩子,送往醫(yī)院。老魯嚇壞了,他跌跌撞撞也趕了過去,孩子救下了,只是那一摔,摔壞了腦子。

老魯回到家里大哭了一場,他決定把孩子送走。他沒有錢治好孩子,他沒能力教孩子說話,他甚至連孩子摔倒了在哭都不知道。

老魯?shù)钠拮酉胍⒆印_^了幾年,他們又有了第二個孩子,然后,是第三個,第四個……每次生下后,老魯抱抱孩子,就立刻把人送走。他找信任的人,找善良的、穩(wěn)妥的收養(yǎng)人,確定他們會對孩子好,這才放心。

生孟潞時,老魯?shù)钠拮铀懒耍萧敱е下海薜脜柡Α]有人知道他是為妻子的死哭,還是為了要繼續(xù)承受送走孩子的痛苦而哭。

“潞潞,別氣你爸,他只是……怕不能保護(hù)你。”為人父,孟爸爸能理解老魯?shù)淖龇āN葑永镆粫r安靜下來,孟爸孟媽讓孟潞留下住了一晚,她不說話,慘白著臉,任由孟媽媽牽著她回到房里。

孟潞躺下,她的大腦一片混亂。她以為的不愛,其實(shí)是難以言說的深愛。被她嫌棄過、怒吼過的父親,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好,都是她應(yīng)該銘感于心的,都是值得原諒的。他寧愿承受痛苦、誤解和責(zé)難,也要替她討一個光明美好的未來。

可是,怎么辦,她說了那么多不該說的話,做了那么多錯事。

孟潞睡不著,她只要一閉眼,就會想到啞叔,他討好的笑,他開心的笑。

孟媽媽不放心孟潞,她不時地打開門看看她。天快亮了,她打開門,孟潞坐在床邊:“媽,我想回家,我想我爸。”

孟媽媽叫醒孟爸爸,兩人開車送孟潞回去,車燈閃過小區(qū)的大門,保衛(wèi)室的旁邊蹲著一個黑色的身影。老魯裹著大衣,瞪大了雙眼,望向幽深的道路盡頭。擔(dān)心亂跑會錯過她的老魯,沒有辦法打電話也沒有辦法聯(lián)絡(luò)到她的老魯,在小區(qū)門口守了她一夜。

老魯看見孟潞,急忙起身,他蹲得太久腿麻了,狼狽地摔了一跤。他迅速爬起來,臉上卻笑得燦爛。孟潞回來了,孟潞沒事……

孟潞過去扶著老魯,她愧疚地想著,上次她離家出走,他是不是也這樣等了她一夜?孟潞眼圈泛紅,她回頭向孟爸孟媽揮手,然后扶著老魯回家。

她有什么資格說原諒呢?她才是最不該被原諒的人。可是,那些被她傷害過的人,都沒有怪她,他們用世界上最偉大的愛,包容了她的一切。

孟潞還沒來得及找到兼職,就開始為錢發(fā)愁了。班里要收資料費(fèi)五十元,她現(xiàn)在和老魯住在一起,自然不能跟孟爸要,可是對老魯,她開不了口。老魯?shù)娜兆颖緛砭途o巴巴的,現(xiàn)在又多了她,孟潞不想麻煩他。

周一就要交錢了,孟潞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她唯一能想到的,只有陶子,只能去找他借了。孟潞換了衣服準(zhǔn)備出門,外頭傳來收廢品的聲音,她看了看老魯?shù)募依飻[放的破爛,或許賣掉能湊一點(diǎn)?全部的廢品賣了三十元,還是不夠,孟潞一邊收拾屋子一邊打電話給陶子,支支吾吾半天也沒開口。

老魯下班回來,孟潞趕緊掛掉電話:“你回來啦?”她還是叫不出爸爸,畢竟生疏了這么多年,畢竟她叫了別人十六年的爸爸。但孟潞想,她很快就會習(xí)慣,她會喊他爸爸的。

老魯把車子停好,他進(jìn)屋看見里頭的廢品都沒了,激動得大叫起來。尖銳的、驚懼的聲音刺痛了孟潞的耳膜,老魯用力地抓著孟潞:“啊啊啊!”孟潞嚇了一跳。老魯看見孟潞腳邊的畚箕,他松開她轉(zhuǎn)頭跑向外面的垃圾堆,在里頭不停地翻找。

孟潞跟過來,她意識到自己賣掉的廢品里,可能有什么重要的東西。

“廢品不在這里!”孟潞跑進(jìn)去拉著老魯,“我知道在哪里,你快跟我來!”她只祈求,那個收廢品的人走慢些,她不想扔掉老魯重要的東西,她不想讓老魯受到傷害。

孟潞在另一棟大樓前找到收廢品的人,她向?qū)Ψ秸f明,希望把東西要回來,對方以為里頭有什么貴重物品,死活不肯。孟潞急得想哭。老魯在收廢品的車上看見熟悉的東西,他瘋了一樣沖上去搶,孟潞拉他,他也不管不顧,心里只有面前的東西。收廢品的人氣極了要打人,拳頭差點(diǎn)落在孟潞身上,老魯用身體擋住拳頭。他伸長了手,夠到了廢品車上的一本書,用力地抽出來。

身上又挨了好多拳頭,老魯也不還手,他兩手緊緊地抱著孟潞,還有剛剛拿回來的書。

孟潞急紅了眼,她抄起棍子還擊回去,“別打我爸!王八蛋!不許你打我爸爸!”她掏出錢丟到地上,“我把錢還給你,這東西我們不賣了!”

收廢品的人咒罵了一聲:“一家都是瘋子!”隨即走人。

老魯聽不見,他只知道拳頭沒再繼續(xù),他保護(hù)了女兒,他很高興。老魯緊張地打開書,看著里頭的東西,嗚嗚直哭。

孟潞聽見了:“爸爸,您要的東西找到了嗎?”她蹲下來,看著夾在書里的照片,也跟著哭了。書里夾著照片,剛出生的她,滿月的她,一歲的她……一直到今年,有些照片已經(jīng)舊了,但保管得很好,夾在書頁里一點(diǎn)折痕都沒有。孟潞終于明白孟爸每年過年前替她拍的照片去了哪里。這些是他最珍貴的寶物。

“爸,沒事,東西沒丟。”孟潞攙著老魯,他受了傷,走起路顫顫巍巍的,卻始終滿足地笑著。

“爸,我們回家。”

老魯還是有點(diǎn)錢,他不肯去醫(yī)院,孟潞去找杜莉莉,她媽媽是醫(yī)生,肯定知道該用什么藥。她的反常讓杜莉莉很意外,杜莉莉火速地拉著她去找杜媽,然后買了一堆藥。兩個女孩子哭著幫老魯涂藥膏。

老魯吃了藥就昏睡不醒,他聽不見,也不會說話,孟潞害怕他沒聽見旁邊還有她,睡著了就不肯起來。

“怎么辦啊?”孟潞哭著問。

“還是得去醫(yī)院。”杜莉莉也哭,她跑到屋子外面,握著電話的手不停地顫抖,“陶子你快點(diǎn)過來,你爸爸快死了。”

陶子和飾品店的老板娘都趕過來了。他們把老魯送到醫(yī)院,還要抽空安撫兩個驚嚇過度的姑娘。確定老魯沒事,孟潞腿一軟,摔到地上,她抱著老板娘大哭,“我以為我爸又不要我了!”

老魯是個好爸爸。

因?yàn)橄肟此^得好不好,所以跑來學(xué)校,跪著求了一份保潔的工作,即使只拿著明顯欺負(fù)人的薪水,他也高興。因?yàn)閾?dān)心她住不慣,他每天坐在門外靠著門睡,他像個忠誠的、無言的騎士,守衛(wèi)著她。她曾經(jīng)使壞用力拉開門,他因此摔了好幾次,每次拍掉身上的泥土,滿臉是笑。怕她不自在,他從不肯進(jìn)屋打地鋪。

孟潞哭過了,她坐在床邊,想著老魯?shù)暮谩?/p>

老板娘送飯過來,都是她愛吃的,孟潞說:“姐,謝謝。”她看過老魯搶救下來的書,里頭除了她,還有陶子和老板娘的照片,還有一個人,就是福利院的小林。

以前她就問過陶子,為什么要對她好?

“我自然是要對你好的。”

他自然就是要對她好的,因?yàn)樗麄兪切置冒 ?/p>

老板娘溫柔地看著孟潞:“老魯是個好爸爸。”她的表情有點(diǎn)不自在,“我以前也很氣他……”

孟潞握住她的手。她猜想,陶子是不是也經(jīng)歷過這樣的叛逆。即使有又怎樣,爸爸都是偉大的,你無理取鬧胡攪蠻纏,他會生氣會發(fā)脾氣,但是絕對舍不得丟下你。

有些事,孟潞后來才知道。例如,陶子發(fā)現(xiàn)她回到老魯身邊后,就想著法子要給老魯錢,讓他們過好的生活,老魯本來不肯要,他覺得對不起兒子和女兒,可是為了更小的孟潞,他接受了。

還有,杜莉莉和陶子本來就認(rèn)識。杜莉莉忌妒孟潞與陶子相熟,故意當(dāng)眾戳穿孟潞的身世。她在陶子面前使勁地嘲笑孟潞有個啞巴爹,陶子氣得大吼:“你閉嘴,那個啞巴也是我爸!”杜莉莉一早就知道了他們的關(guān)系,她內(nèi)疚了很長時間。

老魯醒過來后,老板娘和陶子輪流照看,他們把孟潞趕回學(xué)校。

“真巧啊。”已經(jīng)和孟潞成為朋友的杜莉莉說,“你們兄妹居然都擠在一塊兒了。”

孟潞說:“不是巧合。”

他們深愛著她,追隨著她,出現(xiàn)在這里,是想守護(hù)她平安長大。

征求了兄姐的意見,孟潞緊張地?fù)芡嗣习值碾娫挘骸鞍职郑疫€可以回家嗎?”

孟爸很激動:“好好,你下課我去接你……你想吃什么,我讓你媽給你做……這次你不走了吧?”

孟潞說:“偶爾還要出去走走的。”

老魯沒有能力照顧她,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福利院的小林,那是老魯一生的悔疚。他過得緊巴巴,因?yàn)樗彦X都拿來給小林了。孟潞不想給他增添負(fù)擔(dān),她要快快長大,長到足夠強(qiáng)壯,能幫著他一起承擔(dān),就像陶子和老板娘那樣。

老魯出院那天,孟潞向?qū)W校請了假,他們替他換了房子,距離福利院更近一點(diǎn)。他以前的行李多半都沒留下,帶走的只有那本被當(dāng)成相冊的書。孟潞把新拍的照片放進(jìn)去,老魯怕風(fēng)吹跑掉,趕緊收好。

孟潞握著老魯?shù)氖郑呀?jīng)夠老了,老得他害怕自己跟不上兒女們的腳步。

“爸,等我長大了,就賺錢孝敬你,這段時間你就住在這里,千萬別走啊。”

別讓我找不到愛我的人,別讓我沒機(jī)會回報(bào)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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