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斯廷圣母

[法]塞西爾·柏澤蘭 李悅 譯

那位女士和她的孩子好像要飛起來了。

是的！我們感覺得到那位女士（圣母）和她的孩子（耶穌）好像就要飛起來了！所有的人都被圍在像棉花一樣的白云里，這給畫面帶來失重感。左邊的老人圣西斯篤二世和右邊的年輕女子圣芭芭拉都跪在云上。圣母踮起腳，輕盈地移動。她的衣角被風吹動，微微揚啟，更加強了圣母即將乘風飛升的效果。

畫面下方還有兩個長著翅膀的小孩兒！

這兩個小孩兒叫“小天使”，人們經常會在文藝復興時期的畫作中看到他們的身影，他們通常在圣母腳下演奏樂器。拉斐爾讓他們擁有鳥的翅膀，藍色和紅色的，我們甚至可以看清翅膀上的每根羽毛。正如戲劇中孩子的角色，他們趴在矮墻上，以一種冥想的姿態，見證圣母和耶穌顯現。他們的存在創造出一種連接：讓畫作中的虛構空間和觀眾所處的真實空間之間產生聯系，也有引導觀眾進入畫面的作用。

為什么會有窗簾？

窗簾的存在和小天使有關。實際上，在《圣經·舊約》中提到了兩個小天使，他們負責守衛上帝的神殿，而神殿就是被一塊帷幕遮擋住的。在這段故事中，上帝是隱形的。但在《圣經·新約》里，上帝決定通過耶穌而顯現。在這幅畫中，拉斐爾確切再現了上帝向世人顯靈的這一時刻。為了向我們闡明用意，便將帷幕揭開，小天使再也不用守住帷幕，他們可能正在考慮以后該干點兒什么。

圣西斯篤二世和圣芭芭拉正在做什么？

今天，人們基本上能夠確定這幅畫是拉斐爾受教皇朱爾二世的委托，為位于意大利皮亞琴察的圣西斯廷教堂而創作的。教皇朱爾二世想要感謝這座城市在意大利與法國的戰爭中所給予的支持。圣西斯篤二世和圣芭芭拉正是這座教堂的主保圣人。圣西斯篤二世還是教皇朱爾二世的家族——德拉·羅維爾家族的守護神。

圣西斯篤二世穿著金色外衣！

圣西斯篤二世是基督教歷史上最初的幾位圣人之一。他當過教皇，也就是基督教的精神導師，因此，他穿著一件非常漂亮的外衣。這是一件繡著金線和紅色內襯的無袖長袍。刺繡的圖案是橡樹葉，象征教皇朱爾二世家族的軍隊。畫中的圣西斯篤二世可能就是教皇朱爾二世本人的畫像。他那頂有趣的帽子（教皇三重冕）被放置在矮墻上，白色橢圓形的帽子上套入了三層金色皇冠。

他在指著什么？

他的右手指正在為圣母指向觀者，指出她應該前往的方向，那正是圣嬰履行上帝意愿、完成宿命的預示。拉斐爾制造出一種假象，仿佛圣西斯篤二世的衣服和帽子的一部分被畫在了觀者的空間內，讓人觸手可及。正如那兩位小天使，他們也有連接虛構空間與真實空間的功用。拉斐爾由此表明教皇——作為基督徒的導師與牧羊人——是上帝國度與信徒世界的天然媒介。

圣嬰看起來有些不安。

頭發蓬亂、手撫右腿、雙目圓睜的圣嬰正緊張地看著我們，仿佛剛剛睡醒。盡管以一種安然的姿態坐著，但他好像已經聽從旨意，正視自我犧牲、拯救世人的宿命。雖然面容溫柔，圣母也同樣表現出憂傷和不安，即使她已決意奉獻出自己的孩子，并承受其犧牲的痛苦。她的右手溫柔地抱著孩子，將其攬在胸前，而左手的姿態既是托抱，又是呈獻，目光虔誠。

云中好像還有別的孩子。

在這幅畫的上部，圣母、圣嬰和兩位圣人被眾多孩子的臉龐圍繞。他們也是小天使。他們和云彩的顏色一樣，與云彩混同在一起。在同一時期的其他畫作中，他們常常沒有身體，而腦袋則被好幾對翅膀簇擁著。在這幅畫里，他們可以說是組成了一個合唱團。有些小天使張著嘴，就好像正在為配合發生在我們眼前的一切高唱圣歌。

圣芭芭拉在看什么？

圣芭芭拉正在注視著畫面下方，更確切地說，是那兩個小天使，他們也在回望她。作為圣人，圣芭芭拉同樣構成了天國與信徒世界的紐帶。在她身后，有一座塔樓，這是她的象征，因為她的父親為了保護她的貞潔，也為了阻止她成為基督信徒，曾經將她禁錮在塔樓里。但她無論如何也要皈依基督教。盛怒之下，她的父親竟將她殺害！

光線是從哪里來的？

人們可以從這幅畫中觀察到兩處光源：一組光來自高處，均勻地照亮萬物，包括帷幕和畫面下方的小天使；另一組光來自圣母和圣嬰，好像是從他們的體內輻射出來的。這光讓圣西斯篤二世的金色外衣熠熠生輝，也將圣母和圣人腳下的云彩照得通明，近乎純白色。拉斐爾賦予這組光以重要角色——加強顯示神跡的超自然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