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掉牙”的故事

顏軼超

朋友聚會，起哄讓我講故事。有個朋友特意說：“別講那些老掉牙的故事！”

我便笑笑，自顧自講了起來：

有一位大娘，年輕時趕上戰亂，白天繡花，晚上織布，勉強維持一家人的生計。

這天晚上，一個面黃肌瘦、腳步蹣跚的女子上門乞討。大娘將女子扶到屋內，喂她喝了一碗熱水。半天，女子才緩過神來。她環顧一下屋內，哀求大娘，“我討了一天，也沒討到一口吃的。求您收留我，我也會繡花織布！我還要養活好幾個孩子呢……”大娘哪里有閑錢請人？但她見女子太過可憐，便咬牙同意了。女子就留在大娘家，她很聰明，不管多么復雜的繡活，學一遍就會，手藝也不比大娘遜色。

大娘付給女子工錢，從不克扣拖延。一天，她算賬時發現少了幾塊錢。開始，大娘以為自己記錯了，可沒多久，又少錢了。于是，大娘留了個心眼，終于在女子伸手時，捉了個現行。女子撲通跪下，哀求說：“我對不起您，但是孩子們吃不飽呀……”女子自知理虧，羞愧地站起身，大娘卻又叫住她，塞了幾塊錢說：“買些絲線自己繡吧，別再走歪路了。”女子含著淚接過錢，轉身離去……

十幾年后，大娘的大兒子要娶親了。在大喜前一天，大娘發現門外有個包裹，里面裝著一床嶄新的棉被，上面繡著精致的百花圖。大娘一眼就認出了這是收留過的女子的手藝。大娘不安地說：“一床百花被至少要繡半個月。我當年不過給了人家幾塊錢，哪里值得她這樣回報？”

過了幾年，二兒子結婚，又收到一床百花被。等到小女兒快結婚時，大娘提前好幾天就睡不著了。她每天守在門口，終于看到有個女孩悄悄提著包裹來了，包裹里仍是做工精美繁復的百花被。大娘上前拽住女孩，問是怎么回事。

女孩見瞞不過，笑著說：“我是她的女兒。媽媽眼睛花了，早就不繡了。這三床百花被是她多年前就繡好的，她說您家有三個孩子，一個都不能少……”

聽完故事，朋友們都不說話了。世界在變，我們在變，故事在變，但對真善美的渴望和追求始終不變。故事里那段“老掉牙”的往事，那份“老掉牙”的情誼，也許正是觸動我們，且渴望擁有的珍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