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故事里講秘密

有人講故事給你聽，還不算稀奇；有人在故事里講秘密給你聽，那才稀奇。你聽過幾個秘密？我聽過這么一個……

有位年過八旬的老太太，個子小小的，雖然沒讀過多少書，可年輕時也是廠里出了名的知性女子。退休后，老太太就和女兒一家同住，女兒平時和老太太是無話不談的，可不知從何時起，她開始有了“秘密”。

那是個六月天的上午，老太太去家對面的銀行取了些現金，然后回家，也就不過一頓飯的工夫，放鈔票的錢夾卻找不到了。老太太急得把抽屜翻了個底朝天，還是沒有。女兒卻顯得很淡定，勸老太太先去午睡，等睡醒了再找也不遲。趁老太太搖著蒲扇慢慢睡著，女兒卻來到冰箱前搗鼓起什么，然后又躡手躡腳地走到老太太的柜子前，慌慌張張地把一個東西往抽屜里塞。那是個暗綠色的東西，正是老太太的錢夾……

母親對我說過，那是她的一次“秘密行動”，可我常常問她：“媽，您為什么不告訴外婆真相呢？”母親總是認真地沖我搖搖頭，卻笑而不答。

幾個月后的一天，老太太又去那家銀行取錢，可是出了銀行，她卻站在馬路邊愣了好久，忽然，她蹲在地上默默哭紅了眼。有個好心的姑娘路過，問她怎么了。老太太揉了揉眼，說：“姑娘，你能送我回家嗎？我好像不認得路了……”

姑娘把老太太送到家，想幫她敲門，老太太捏著姑娘的手說：“一會兒我女兒來開門，你就說你是新鄰居，可別說我迷路了，我女兒知道會難過的……”

后來，母親告訴我，那不是外婆第一次把錢夾“存”在冰箱里，她有時會把冰箱當成柜子。母親說，外婆聰慧了一輩子，她知道自己病了，會難過的。

我的眼底有點起霧，我知道，這也是我的秘密了。因為我從來沒有告訴外婆，那天送她回家的“鄰居”姑娘，就是她的外孫女。

最溫柔的秘密，就在故事里。這樣的秘密，我有，你有，他有，你手里的這本小冊子里，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