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父親

黃心慧

睡夢恍惚間，隱隱約約傳來樓梯上的腳步聲，緊接著是下樓的關門聲。心知，又是父親出門了。

父親總是忙碌的，早出晚歸，而我總是抱怨他作為父親沒有盡到責任。

秋日的雨踏著寒風的蕭瑟降臨大地。這樣的早晨，格外單調，依稀只聽雨水交融后的依依不舍；這樣的早晨，格外貪婪，仿佛要吞噬天地所有的空缺。這樣的天氣，父親要順路送我去學校……

我和他用完早餐便要走到對門去開車。就是那么一小段路，這頭連著我家，那頭就是我家的車子了。就是那么一小段路，地勢不平，坑坑洼洼，到處是積水。正躊躇著，怎樣走過去，卻不聞水聲，只聽見衣襟簌簌，一個鋪天蓋地的暗影便迎面而來。

那影跡似穿過千年那般久遠，那般深沉，落在我的眼眸，像是經畫家手下的工筆細描而成的絕佳上作。我有些吃驚，還有些不可置信。這會是我那沉默寡言的父親么？我的眼簾中還倒映著他才劃出的弧度，俯身，蹲下。秋日的淡淡氣息借著清涼的雨點落在皮膚上的涼意，極致地張開，內心深處無形的暖意迸發而出，直涌心間。那一俯身，是怎樣的表達，是怎樣一種刻在骨子底里深厚的關愛啊！我仿佛再也看不見了飄散于空中的烏云，再也感受不到秋日寒風蕭瑟的冷感。

“怎么還不上來？爸背你過去。”

“嗯……爸，不用了，那邊有一處水比較淺，我從那里過……”生生地忍下鼻尖的酸意，似水過無痕般輕描淡寫。

“好。”父親應一聲后便緩緩起身，走去。

濕潤的雨水模糊了我的眼，我分不清前方是路還是水，只是瞥到那抹身影，不再有任何怨言。或許，我從來沒有看清過父親，只是讓那道門彈奏心靈的音符。或許，他的關心都給了沉默，只有不盡的承擔。

漸漸地，眼前又浮現出父親的背影。我讀不懂他沉默外表下的內心，讀不懂他平靜背后的承擔，仿佛只那一瞬，我隱隱約約感受到那是血肉親情的聯系，血濃于水。他，在用自己特有的方式，用他的習慣做著這一切，一切。

睡夢間，清晰聽見關門聲。我知道那是心靈的守護，是責任的承擔。

（此文為浙江省瑞安市塘下學區第三屆“《作文新天地》杯”初中現場作文競賽一等獎獲獎作品）

【點贊】

細細讀來，這篇文章頗有朱自清先生《背影》的風范。雨中，父親的身影給了“我”深深的感動。在“我”眼中，父親剎那間成了一座山。也許，父愛如山，說的便是這個道理吧。

（@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