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旅天嶺界

梁遠成

人人皆知古老的梧州藉著一條水路,譜寫了百年商埠的歷史。有一條陸路,留下了許多經商買賣的故事,卻鮮為人知,那就是長洲天嶺界。這天,我饒有興趣地登上天嶺界頂,追尋它商貿的足跡。

一

天嶺界就在如今梧州市區夢之島附近,沃爾瑪背后。夢之島、沃爾瑪等所在地,都屬于當時的天嶺界。現在,由于城市開發,天嶺界只剩下了半座山。

天嶺界長數公里,是當年平浪村、夏郢鎮方向的人們到梧州的必經之道。當時,平浪村、夏郢鎮的人們到梧州做買賣,在走水路又沒有船的情況下,走出了這條天嶺界。這是他們到梧州最近的路。

天嶺界不算高,路不算險,但以前卻是荒山野嶺,常聞虎嘯狼嚎。據說有一個傍晚,一行十多人過天嶺界時,突然從路邊的草叢里鉆出幾只老虎,過路人來不及敲鑼示警,就有兩個同伴給老虎叼走了。后來虎狼少了,又來了攔路的土匪。土匪比虎狼更兇,有一次,為了3斤木薯片土匪竟要了一個過路人的性命……因此,路遠的人來到天嶺界,若是已近黃昏,他們就不敢過界,一般在平浪村邊找個地方度過一夜,第二天才起程。當年曾有一首歌謠唱道:平擔不平擔,平浪不平狼。要過天嶺界,等到大天光。

后來,老虎強盜沒有了,天嶺界頂有了一個亭子,名叫天嶺亭。據說,這是人們為了修蔭積德集資建的。建亭子的資金用不完,便用它請人為過路人免費提供茶水。被請的那人被過路人稱為“施茶佬”。這些積功德的資金用完之后,“施茶佬”便不再施茶。此后,便有了正常的賣茶生意。

天嶺界的茶逐漸聞名遐邇,引得文人騷客在亭柱上舞文弄墨。可惜,這些詩文如今已無覓處。有位倒水老人,還記得亭柱上有副對聯是:茶味回甘能解渴,亭蔭小憩足乘涼。他說,之所以對這副對聯記憶猶深,是因茶美之故。

日本鬼子來了,他們看見亭頂的瓦片厚厚的,就要試試子彈能否打穿,于是,把瓦打爛了。這使得好長一段時間,沒人在這里賣茶。

到上世紀60年代末,亭頂重新蓋瓦,天嶺界“粥寮”又開始馳名。

據一位老人回憶,“粥寮”有粥攤兩檔,攤主分別是兩對中年農家夫婦。他們每天一早就挑米上山,然后取山泉水煮粥。那時,天嶺界一帶還似原始森林般,隨處有清冽的泉水,也許是水好,那粥特別好吃,有聯贊曰:嶺綠亭猶靜,泉甜粥更香。不但過路人在這里吃粥,有時,不少市民也專門走上天嶺界吃粥。

20世紀70年代初,平浪村到梧州的公路開通,天嶺界行人漸稀,“粥寮”沒了,亭子也荒廢了。1994年初我到梧州的時候,只見過半截殘柱。現在,殘柱也沒了蹤影,但那棵大榕樹還在,更枝繁葉茂了。

二

天嶺界似乎是天然的商路。這20年來,我看著天嶺界在變。先是建起百佳市場,后來又建成了夢之島、兩廣市場、沃爾瑪等大型市場和超市,成了長洲區商貿發展的亮麗品牌。

天嶺界一帶成為梧州市區重要的商圈

且說沃爾瑪吧。無論是周末還是平日,都是人來人往、顧客如潮。沃爾瑪作為一家大型超市,大大方便了周圍居民的生活。以前買一部手機,要到專賣店或大商店才能買到,現在到家門口的沃爾瑪就可以買到了。進到商場,逛累了,走困了,可以在商場內的食品區,買上幾款你喜歡吃的食物,慢慢地享用。

我居住在沃爾瑪附近,而老家在龍圩區,逢年過節老家的親友要來我這,就常常坐沃爾瑪的車,而且都是到沃爾瑪聚餐。

沃爾瑪常常搞活動,且活動豐富多彩,老少咸宜。在家里,晚上一聽到音樂響起,我就會過去看看是什么活動。近水樓臺先得月,每次搞活動,我都有不少收獲:一把雨傘、一只袋子、一件玩具。特別是夏天的晚上,一吃完飯,就到沃爾瑪嘆空調。靜靜地坐在僻靜的角落,用手機上網看書,不亦樂乎。

而夢之島,既是商場,也是生活樂園。女兒還小的時候,我常常帶她到那里跳舞,每晚8點半鐘,夢之島的幼兒舞蹈表演準時開始。有幾位姐姐輪流做教練,免費的。幼兒跳完之后,每人可獲蓋一朵小紅花。小紅花積累多了,就可以換糖果吃,這引發了許多兒童濃濃的興趣。大人便有了一個帶孩子出去走走的好去處……

住在長洲區的我,每每觸景生情,會想到王勃的《滕王閣序》里面所描寫的長洲。覺得眼前的長洲仿佛是那帝子的長洲,既有“物華天寶,龍光射牛斗之墟”的靈氣,也有“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之美景。

其實,把眼前的長洲稱為帝子的長洲,也未嘗不可。《史記》載:“舜南巡狩,崩于蒼梧之野”。東坡詩云“蒼梧獨在天一方……我行忽至舜所藏”,據專家考證,這“舜所藏”就是眼前這片沃土。舜帝比起滕王李元嬰來,古老多了,名氣大多了。

那么,“沃爾瑪”、“夢之島”、“兩廣市場”等,就是新時代的“滕王閣”了。

天嶺界雖是一條普通的山路,卻承載著一頁厚重的商貿史、文化史,成為長洲區商貿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歲月滄桑,城市要發展,天嶺界湮滅在現代化進程里了,這多少讓人覺得有些惋惜。我常想,要是長洲區能把這天嶺界發展歷史整理挖掘,或許能為正蓬勃發展的商貿文化更增添一抹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