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法官的慎言義務

孫笑俠

近年來，法官因言論不慎導致社會輿論熱議的事件時有發生。一位法官個人的言論不慎的“錯誤”可能產生各種負面效果，由于法官的職業特殊性，其言論自由要比普通公民和其他公職人員受到更多的制約。因此應當對法官的言論加以限制，從而促進法官內心的自律。

法官的慎言義務是指法官在法律上和司法職業道德上負有謹慎發表言論的法律義務與倫理義務。慎言義務首先表現為法官在法律上的保密義務，屬于法定義務。法律義務比倫理義務的要求要低，只是法官所有義務的底線，而倫理義務的要求更為嚴格，內容更為寬泛。各國對法官慎言的法律要求和倫理要求有一定的普遍性。從歐美法官倫理來看，法官言論自由的弱化大致有以下理由：第一，從個人身份本身來講，法官慎言義務是基于法官職業角色的特殊性；第二，從法官所代表的職業同袍群體、法庭、法院、司法系統來講，法官的言論會自然讓人們聯想到他的同袍以及整個職業共同體的觀點；第三，從法官所象征的司法獨立地位來講，法官慎言義務是為了維護司法的獨立性。

我國《法官法》、《法官準則》、《法官行為規范》等規定了法官言論的相關義務，通過對《法官行為規范》的考察，可以發現我國法官職業道德中確實已經存在“慎言義務”。對法官慎言義務的規范大致包括庭審語言規范的義務、法官語言文明的義務、判決語言嚴謹的義務、法官言論保密義務、法官私下交流的慎言義務、法官業外言論的義務、法官在媒體的慎言義務等七項。但是，在現有法治條件下，我國對法官自律的監督和管理任務重點還停留在“法官行為控制的階段”。在實踐中，我國法官慎言義務還存在一些問題，主要包括：第一，法官是否可以對生效或未生效的判決進行評論；第二，法官慎言義務與司法積極主義之間是否存在矛盾；第三，法官是否可以對判決進行解釋和辯護；法官慎言義務在各國間存在差異，我國法官踐行倫理規范的意識薄弱。另外，強化法官慎言義務還需要制度保障。

（摘自《中國法學》，2014年第1期，第26-47頁。）

*復旦大學法學院教授[2004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