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心換眼”未為晚

文/于永軍

“洗心換眼”未為晚

文/于永軍

唐人筆記小說中有則故事說，有個縣令非?？释斠幻骞?，無奈天生有一雙饞眼和一顆貪心，見了“黃白物”就眼饞心癢，總是把持不住，縱有良好愿望，終究還是一個貪官。因而，每每受到良心譴責，感覺痛苦極了，便跑到閻羅殿訴苦。閻王爺說，你果真想當清官也好辦，只要能夠忍得住煎熬，將貪心洗凈、饞眼換掉就成?？h令表示愿意。于是，閻王爺便命“鬼醫”替他洗了心、換了眼。果然，這個縣令后來真的改邪歸正，成了一名清官。

小說是作家筆下的藝術抽象，但卻源于生活。故事昭示出一個道理：人生在世，面對復雜的環境、多彩的誘惑，出現過錯和失誤，甚至犯貪腐錯誤有時難免。只要不迷本性，不失良善，當外部環境發生變化時，就會抓住機會，迷途知返，拯救自己。一個人鐵骨錚錚抵住誘惑，清清白白，當然最好；但一時把持不住陷入了泥淖，只要能忍得住痛苦，下決心“洗心換眼”、改邪歸正，掙脫自拔，勇氣依然可嘉。走過彎路，踏上正途，同樣可以有所作為，也同樣會有出路的。

隋代有個梁彥光，初擔任相州（今河北省臨漳縣境內）刺史時，無所用心，不求作為，致使壞人囂張，好人受氣，把個相州治理得一塌糊涂，州人作歌貶諷“稱其不能理政”，老百姓還給他起了個諢號，叫“戴帽餳”，意即軟弱無能。結果，被朝廷免了職。一年之后，朝廷重新起用梁彥光，本來讓他易地趙州，但他決心在哪兒跌倒再從哪兒爬起來，請求再任相州，朝廷同意了他的請求。梁彥光重新上崗，深刻反省自我，一改舊風，積極作為，“發摘奸隱，有若神明，狡猾莫不潛竄”，很快贏得了百姓信任。在此基礎上，他又以化人為本，“每鄉立學，非賢哲之書不得教授”，尊重知識，敬重人才，大興教化之風，全州“人皆勉勵，風俗大改”，相州成了著名的文明之邦，梁彥光本人也成了隋代著名的賢官能吏。

契訶夫曾把改正錯誤比作“在大理石上刻出人臉來”，應“把這塊石頭上不是臉的地方都剔掉”。剔掉“不是臉的地方”，首先要承認它，正視它，如果怕丑而不承認或不肯去剔，又拒絕別人幫助剔，“臉”總是露不出來的，結果只能是——越想要臉越沒有臉，聰明反被聰明誤，最終被釘在恥辱柱上?！罢嬲挠⑿劢^不是沒有卑下的情操，只是永不被卑下的情操所屈服罷了”（羅曼羅蘭）。英雄之所以為英雄，并不在于他們沒有過錯，而在于“如日月之蝕”，毫不遮掩，認錯改錯，“知恥而后勇”。按照這個英雄邏輯，梁彥光不失為英雄。他的轉變，外力的作用不可或缺，但關鍵卻在自身不愿永被“卑下的情操”所屈服，下決心“洗心換眼”。正是基于這種決心和意志，加上外力的作用，他們最終從泥淖中自拔，實現了從自我否定到自我超越的華麗轉身。

下決心“洗心換眼”，在現代官員中極具示范意義：其一，受力面廣，無論貪腐還是慵懶、不作為，均具有普適性；其二，有病治病，無病防病，尤適于治“小病”、“病早期”和“病毒感染”。我們常說，一個古代官吏尚能如此，現代官員理應境界更高、做得更好。所以，與打“老虎”、拍“蒼蠅”的機制威力相輔相成，其內化功效在今天又極具期待性。我們期待著打“虎”滅“蠅”的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但也希望更多的“患病”官員洗心革面，主動認錯、改錯，知恥而后勇，成為“永不被卑下的情操所屈服”的英雄。

圖：王恒 編輯：程新友 jcfycxy@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