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行離婚法定事由反思與重構

摘 要：離婚自由是現代社會所肯定的自由范疇，但絕對的自由是不存在的。我國現有離婚法以感情確已破裂為標準模式在司法實踐之中存在著種種困難，應當將其修正為以情感破裂為表征的夫妻關系破裂，必須考量家庭實體形成過程中存在的贍養對象、撫養對象、財產與債務等社會關系。

關鍵詞：離婚；感情破裂；社會因素；家庭實體

婚姻自由包含離婚自由，這是個人自由在婚姻領域的彰顯自1950年頒布《婚姻法》以來，我國就肯定了離婚自由原則，摒棄了離婚限制主義。但隨后學界就陷入離婚“正當理由論”、“感情論”之爭論，長達數十年，直到1980年新婚姻法采用了“感情確已破裂說”。然而這似乎可以終止爭論卻又陷入一場新的爭論之中即“感情確已破裂”與“婚姻關系破裂”二者之爭，硝煙從未停止。感情確已破裂說堅持著認為這符合馬克思關于離婚思想的表述，并且在中國已經實行了數十年，有一定的實踐基礎，符合我國具體實際。反對派認為“感情確已破裂”說過于主觀，法官難以直接考量人們內心活動，模糊化了道德與法律的界限，忽視了婚姻所具有的社會屬性，違背了馬克思將人作為社會關系總和的理論。

一、反思：司法實踐中我國現行離婚法定事由的困境

我國離婚立法以原則形式確定了感情確已破裂之標準，又通過婚姻法法條文具體列舉了5種情形，即我國采用抽象模式與具體模式相結合方式來確定離婚標準。就筆者所在法院來看，以重婚或有配偶者與他人同居作為離婚理由、對因有賭博或者吸毒等惡習導致感情確已破裂的在離婚案件比例之中及其之少，甚至部分年限無一起因重婚而提起離婚；因感情不和分居滿二年的是目前法院判決離婚的主要依據。可以說列舉模式未能夠起到立法者預期設定的目標。事實上，在農村地區，輕微的家庭暴力一直存在，這并不會影響到夫妻情感。而賭博等行為也要分情況來確定，即一些地區尤其是每年過年過節之時輕微賭博被當做娛樂，“屢教不改”難以確定何種程度為屢教不改。因此看是客觀的法條卻又以主觀判斷為標準?？梢哉f離婚法定事由雖然力求給司法裁判者以客觀標準，但事實上這種標準內涵卻蘊藏著模糊化心理評判標準。感情確已破裂正如學者所指出的存在著種種弊端，司法實踐之中，法官也難以斷定雙方是否情感確已破裂。在處理一起離婚案件之中，在調解不成的情況中，幾乎無例外的認定為感情未破裂，判決不準離婚。

二、根基：中國離婚模式的中國基礎

婚姻家庭關系的破裂并不能僅僅等同于情感之破裂，倫理性情感為維系婚姻關系的重要紐帶，但這并不等于婚姻關系只有情感因素?！榜R克思認為婚姻本質上是一種特殊的社會關系，形成和支配婚姻這種人類兩性結合形式的本質力量是社會力量；而就其基本特征而言，婚姻又可稱之為實存的兩性結合的倫理關系。”[1]置言之，婚姻關系是一種社會關系，社會關系所考量的不僅僅是情感因素即自然因素。馬克思在指出：“他們抱著幸福主義的觀點，他們僅僅想到兩個個人，而忘記了家庭。他們忘記了，幾乎任何的離婚都是家庭的離散，就是純粹從法律觀點看來，子女及其財產也不能按照隨心所欲的意愿和臆想來處理。”[2]夫妻雙方追求各自的幸福無可厚非，然而家庭因素本身所涉及的社會關系，諸如子女、財產等，亦或更高一層次上講人類人口再生產的需要，要求離婚必須摒棄輕率的離婚條件。在傳統中國社會之中，家庭是社會的細胞。個人本位往往讓位與家庭實體?，F今中國家庭結構不同于傳統中國家庭構造，家庭的組成往往是一對獨生子女的結合，家庭結構呈現為4+2+1（2）的形態，即雙方父母加1個或者2子女。處于家庭核心地位的夫妻關系支撐著整個家庭。感情確已破裂模式的模糊化和主觀化極易導致家庭結構的肢解。中國離婚模式的設置必須回歸到現階段我國人口狀況，回歸到現實社會之中來。家庭本位思想的根深蒂固要求離婚條件的涉及應當以家庭實體為中心。

三、重構：中國離婚法定事由的原則性展望

馬克思認為“離婚無非是宣布某一婚姻是已經死亡的婚姻，它的存在僅僅是一種假象和騙局?！盵2]婚姻關系的死亡必須從兩個維度進行考慮，其中以夫妻情感破裂為特征，以夫妻家庭關系破裂為根本?；橐鲫P系一旦成立即將進入家庭領域，家庭是一個復雜的共同體，個人必須在家庭之中互相配合才能使得家庭實體維系。離婚意味著這個家庭實體的破裂，意味著個人脫離了家庭實體。因此在設置離婚條件之時必須綜合考慮家庭實體這個因素。家庭實體作為一個個體代表著家庭內部構成成員與社會發生在多種關系，所形成的社會關系由實體內部個人來締結亦由個人來承擔。首先，應當繼續確認調解前置原則。這意味著無論是否進入正式離婚程序之前，處于離婚中的雙方必須經過調解程序才能進入庭審程序。其次，感情確已破裂模式必須得到修正。感情確已破裂作為夫妻關系破裂的表征必須讓位于夫妻關系的破裂。夫妻關系的破裂遠遠比感情確已破裂更加的客觀與現實。這種破裂必須綜合考慮情感因素與社會因素。其中社會因素為主要考量因素，其中考量的范圍應當包括子女的撫養、老人的贍養、財產與債務等等。當然，設置社會因素并不是說滿足所有考量因素之時才能予以離婚，而是指法官在判決是否準予離婚之時必須認真全面考量這些因素。

參考文獻：

[1]楊遂全.試論馬克思的婚姻法學思想[J].中國法學.1986.54

[2]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全集[M].北京第1卷.1956.183

作者簡介：

林應才（1987～），男，漢族，福建泉州人，工作單位福建省南安市人民法院美林庭，研究方向：債權法學、婚姻法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