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午之殤

清同治七年（1868），日本發動明治維新，從此走上軍國主義道路。明治政府制定了軍事擴張的“大陸政策”，把逐步吞并周邊國家列為基本國策。

清光緒五年（1879），日本吞并琉球群島并改為日本沖繩縣之后，明治內閣又把朝鮮和中國東北、山東和臺灣等地定為其下一步目標。

光緒十三年（1887），日本參謀本部制訂了一份《討伐清國策》，計劃一旦發動侵華戰爭，即以主力部隊攻擊中國京城，制服清皇朝。之后把遼東半島、山東半島、舟山群島和臺灣劃歸日本版圖，其余地方分割為附屬國。日本內閣批準這一計劃，并提出“以五年為期，作為準備，抓住時機，發動進攻”。

光緒十八年（1892），日本提前完成十年擴軍計劃，陸軍建制達7個師團，海軍已擁有軍艦31艘。第二年，內閣批準成立戰時大本營，負責籌劃和指揮侵略朝鮮、中國的戰爭。

與此同時，日本參謀本部派出次長、特務頭子川上親自出馬，以“日中友善”使者名義赴中國各戰略要地，勘察地形，并親自登上北洋艦隊考察，甚至為艦隊官兵拍攝“合家歡”照片。回國后，他提出報告，“確信中國不足畏懼”。

光緒二十年（1894）初，朝鮮發生東學黨起義，國王李熙請求清政府派兵協助鎮壓起義，清廷決定派直隸提督葉志超率陸軍2000余人乘船于五月初五、初六陸續抵達朝鮮南部牙山。

日本內閣見時機已到，就迅速調派陸軍7000余人在朝鮮登陸，占據了漢城附近要地，并對牙山清軍實施包圍。六月二十一，日軍攻入朝鮮王宮，囚禁國王李熙，扶持親日派李昰應，逼迫其宣布與中國斷交，并以國王名義“請求”日本軍隊把清軍驅逐出朝鮮。

中日開戰前夕，日本軍方派遣已在華活動十余年、號稱中國通的宗方小太郎冒充中國人，暗赴北洋海軍司令部所在地的威海及煙臺等地，探知許多軍事機密。特別是在天津的間諜探知英國“高升號”商船運載清軍離津赴朝增援牙山的準確時間，于是日內閣派出三艘軍艦在朝鮮牙山外豐島海面攔截英國“高升號”商船和護送艦“濟遠號”、“廣乙號”及運送軍需物資的“操江號”。在日艦突然襲擊下，“廣乙號”中彈起火，失去戰斗力，艦長林國祥令艦南馳擱淺，后自行炸毀。“濟遠號”貪生怕死的艦長方伯謙下令掛白旗臨陣脫逃。被兩艘護衛艦拋下的英輪“高升號”上的清兵紛紛舉槍向日艦還擊，但最終被日艦“浪速號”擊沉，1000余名清軍墜海英勇殉職。運送軍需物資的“操江號”則被日軍俘獲，成為日軍第一批豐厚的戰利品。這一戰役也改變了清軍與日軍在朝鮮牙山戰役的力量對比，成為清軍的一個噩夢。

當日本海軍在豐島海面對中國運兵船發動突然襲擊時，日本陸軍混成旅團也同時由漢城南下，向駐守牙山的清軍發動進攻。七月初一，忍無可忍的光緒皇帝下詔對日宣戰，同時，日本天皇睦仁也下詔對中國宣戰，中日甲午戰爭終于全面爆發。

六月二十六日，日軍在牙山、成歡一帶與清軍激戰，清軍抵擋不住這一攻勢，只得往平壤方向敗退，由于慌亂中丟棄了全部軍械和糧食，因此沿途搶劫朝鮮平民的糧食和衣物。這一戰役對后續的戰役產生了極為不良的影響。

豐島海戰和成歡陸戰的捷報頻傳，令日軍軍威大振，日陸軍乘勝追擊清軍。葉志超部六月底從牙山撤退，長途跋涉，七月下旬逃抵平壤，他謊報軍情，向清政府邀功，結果清廷不辨真偽，賞銀兩萬兩以示嘉獎，還任命其為平壤清軍的統帥。葉志超對平壤的防守不作布置，每天和諸將狂喝濫飲，坐等日軍來攻。八月上旬，日軍先后運送陸軍三萬余人在仁川、釜山和元山等地登陸，并于八月十三日開始兵分四路包圍平壤。十六日，日軍發動總攻，經過兩天激戰，左寶貴等愛國官兵為國捐軀，葉志超棄城繼續往中國方向潰逃，平壤被日軍占領。庸才敗將葉志超由于真相暴露被清廷判處“斬監候”。平壤戰役中被俘的一部分清軍在監獄企圖越獄，失敗后被日軍全部斬首示眾。

平壤戰役清軍被打敗后，大軍越過鴨綠江向國內潰逃。清軍總指揮宋慶眼見各路兵馬敗下陣來，士氣低落，似已無法挽回，于是決定放棄鴨綠江岸的城鎮，隨后又接連放棄鳳凰城、摩天嶺等重要城鎮。

日軍第一軍在山縣有朋司令官的指揮下，乘勝追擊，僅九月二十六日一個夜晚就在鴨綠江上架起兩座舟橋，大軍隨后迅速跨過鴨綠江。

十月初，日軍第二軍在大山巖將軍的率領下，于遼東半島花園口登陸，十月初七日開始進攻金州。金州是連接旅順半島最狹窄的地帶，也是最重要的關卡。金州古城城高六米，頂寬四米，城墻氣勢雄偉，但是經過兩天的鏖戰，城墻被日軍攻破，隨后日軍立即兵分三路，進攻大連。大連雖有堅固的炮臺，并配有最新式的大炮，彈藥儲存豐富，但守將趙懷益貪生怕死，臨陣逃脫，因此日軍順利占領大連，當地的120門大炮及大量彈藥、軍用物資等全部成為日軍的戰利品。

八月十八日，與平壤戰役同時，中日黃海海戰爆發。十八日晨，完成護航任務的北洋艦隊在黃海大東溝附近海面遇到來襲的日軍聯合艦隊。日軍聯合艦隊司令伊東祐亨為了迷惑北洋艦隊，令日艦隊懸掛美國國旗，逼近北洋艦隊后，被北洋艦隊司令丁汝昌判斷出來，丁汝昌急速令各艦開火投入戰斗。這一戰役日方共有12艘戰艦、北洋艦隊則有10艘戰艦投入戰斗。戰斗開始后不久，“定遠艦”飛橋中彈，站在飛橋上指揮戰斗的丁汝昌及外國顧問雙雙被摔到甲板上負傷，只得改由管帶（艦長）劉步蟾代為指揮全艦隊戰斗。在日艦集中攻擊下，清艦“揚威”“超勇”號中炮起火，“超勇”沉沒，“揚威”擱淺，失去戰斗力。日方“比叡”“赤城”受傷退出戰斗。戰斗至下午，清“致遠”彈藥即將用完，艦體又嚴重受損，管帶（艦長）鄧世昌下令加大馬力撞向日“吉野號”，準備與敵同歸于盡，不幸被敵艦施放的魚雷擊中沉沒，鄧世昌等200余名將士壯烈殉國。

在金州和大連相繼攻陷后，日軍于十月二十一日開始進攻旅順。旅順盡管筑有30座炮臺、150門大炮，其中多數又堪稱世界上最先進的巨炮，環海布有水雷，駐有30個營的軍隊，但是這次日軍卻是抄陸路進攻，使那些炮臺失去了威力。旅順守軍統領姜桂題和龔照玙貪鄙庸劣，臨陣退卻，只剩下徐邦道部隊孤軍抗敵，經過三天激戰，最后部隊傷亡很大，只得被迫突圍。

光緒二十年十月二十五日（1894年11月21日），日軍第二軍團攻進旅順，在陸軍大將大山巖的默許下，第一師團長山地元治以為遭到清軍殺害的日偵察兵復仇為由，下達了對清兵“格殺勿論”的命令。日軍隨即在旅順持續了四天三夜的大屠殺，全城兩萬余居民遭到了滅絕人性的殺害，只留下了36名居民，負責清理全城的尸體。

日軍的暴行被當時在日軍中的幾位隨軍西方記者所揭露，在西方世界引起了極大的震動。美國《紐約世界》雜志記者克里曼最先在該刊公布真相，克里曼從旅順返回日本后，在日本橫濱給美國總部發去的短文電報如下：“日軍11月21日進入旅順，對包括老少婦孺在內的非武裝住民肆意濫殺，屠殺場面和尸體慘狀不堪言表，三日連續大量屠殺，市內軍民所剩無幾。日軍令人顫栗的與文明社會背道而馳的行為，玷污了日本自譽的文明，重新回到了野蠻時代。外國隨軍記者在恐怖虐殺中不堪目睹，集體憤然離開日軍的殺人現場。”

由于旅順是遠東地區最重要的戰略要塞之一，日本軍國主義多年來就一直意圖占領旅順，并把它建設成侵略中國的大本營，屠城事件不管原因如何，完全符合日本把旅順變成一個純粹日本人居住的城市的愿望。因此日本內閣伊藤首相和陸奧宗光外相決定緊急采取措施掩蓋事實真相，一方面嚴令本國報刊不得報道屠殺事件內容，另一方面由駐歐美各國的大使不惜代價花費重金收買了《紐約時報》《華盛頓郵報》《舊金山記事》等報刊雜志，在上面發表文章反駁《紐約世界》記者克里曼的文章。同時，日本政府先后于十二月十六日和二十五日兩次發表聲明，為自身的野蠻行為辯護。理由大致是清國兵脫去軍裝穿上民裝潛逃或者偽裝的清軍向日軍開槍繼續頑抗等。

不久，美國《旗幟》雜志記者威利阿斯由日本乘船抵達溫哥華，隨后接受《每日世界報》的采訪，并舉行戰場演說會，介紹親身經歷的旅順屠殺事件。隨后，在美國舊金山，威利阿斯在演講中，用當時最新技術——幻燈片，公開了自己用新式輕便相機在旅順拍攝的虐殺場面。他展示的畫面無情批駁了日本政府聲明的虛假性，但激怒了在美的日本留學生，他們合伙組織對他的輪番圍攻，同時在幾個報刊上對克里曼和威利阿斯等人進行攻擊和污蔑。

在這個關鍵時刻，最令人不可理解的是，清政府駐歐美各國大使，對旅順屠城事件竟然采取沉默的態度，致使歐美社會對新聞的真實性產生動搖，并隨后產生質疑。當然，也許是巨額的賄賂款產生作用，日本政府最終從困境中脫出。

旅順大屠殺事件，為什么西方世界產生巨大震動，受害國清朝卻無動于衷呢？我們分析可能有以下幾個原因：

1. 參加旅順戰斗的清朝士兵作為受害者和見證者，是最有發言權的人，可是經歷現場的清兵已全部被日軍所殺害。此后，日軍在相當長時間內仍據守旅順，并對屠殺現場予以清除，他們改造當地的燒磚廠，把全部尸體重新焚燒，骨灰裝成三個棺材再行下葬。

2. 旅順淪陷之日，正是慈禧太后六十大壽歡慶之時，慈禧下令王公大臣及外省封疆大臣把祝壽貢品于十月二十三日送呈。當前方軍情急電如雪片飛來、旅順民眾受屠殺之際，慈禧卻在頤和園升殿受賀，大宴群臣，連續賞戲三天。一些主戰派的大臣上疏，請求停辦“景點”，“移作軍費”，慈禧怒不可遏，稱“今日令吾不歡者，吾亦將令彼終生不歡”。這樣一位專制的封建皇太后，怎么會關心旅順那些民眾的生死呢？

3. 屠城之惡行，在封建專制時代，實屬平常事。李鴻章曾因為屠殺蘇州城內幾萬名太平軍降兵而遭到英國將領戈登的強烈譴責。當年由于吳三桂叛亂，清軍撤離之際，為了不給叛軍留下人口資源，就把成都原住民全部殺盡。清廷在平叛后，只好采取“湖廣填四川”的方式，使四川人口逐步恢復過來。

4. 旅順屠城事件之后，日軍接著進攻山東半島的威海衛，最終導致北洋海軍全軍覆沒。清廷派出李鴻章委曲求全與日本談判，巨額賠款及臺灣的割讓，讓朝廷焦頭爛額，旅順事件則成為微不足道的事件而無人顧及了。

5. 當時的美英兩國政府，正希望在亞洲扶持日本以扼制沙皇俄國的南下擴張，因此對幾位記者的揭發事件采取不支持的態度，甚至美國參議院在關鍵時刻正式批準了“日美改正條約”案，繼英國之后，代表西方文明的美國，也正式承認日本是文明國家的一員。旅順屠城事件由此就銷聲匿跡了。

光緒二十年七月十八日（1894年9月17日）的黃海大戰，北洋艦隊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損失了5艘戰艦，而日軍聯合艦隊雖受重創，但沒有一艘被擊沉，經維修后又重返戰場，因而雙方海上平衡的力量已發生變化。李鴻章為保住自己的勢力，嚴令北洋艦隊躲進山東威海衛港灣內，而外海就此被日軍聯合艦隊所控制。

為徹底摧毀中國的北洋海軍，日軍從國內及遼東半島調派了20000余名陸軍，以大山巖為司令官，在海軍的護送下，于光緒二十年十二月中旬（1895年1月中旬）在山東半島榮成灣登陸。威海衛內的北洋艦隊在此關鍵時刻卻放任日軍登陸，失去了海上截擊日軍運兵船的極好機會，以致釀成日后的敗局。

日軍登陸后，立即冒著嚴寒，踏著雪地從陸路進攻威海衛的保護基地——南、北幫炮臺。十二月底，日軍攻占炮臺后，又強令被俘的清兵從南、北幫炮臺配合日軍的海上聯合艦隊，猛烈攻擊躲在灣內的北洋艦隊。北洋艦隊萬萬沒有料到，清廷花費千萬重金購進一大批巨炮建設起來的陸上防御炮臺如今卻成了心腹大患。東躲西藏的北洋艦隊，又遭到日軍水雷的襲擊，“定遠艦”“威遠艦”“來遠艦”先后被擊中而擱淺或沉沒。幾天的戰斗，多數戰艦彈藥已耗盡，港內軍心動搖。特別是魚雷艇管帶王平企圖乘夜率十余艘魚雷艇逃跑，卻被日艦發現追擊，有的被擊沉，有的被俘獲，更進一步打擊了艦隊官兵的士氣。

被清廷撤職留任的丁汝昌，此時已萬念俱灰，而艦隊內聘用的幾位外國雇員乘機鼓動士兵向其施壓，逼迫其投降。光緒二十一年正月十五日（1895年2月10日），丁汝昌下令炸沉受到重創的“定遠”“靖遠”兩艦，“定遠”管帶（艦長）劉步蟾在極度悲憤中自殺殉國，第二天丁汝昌也在萬般無奈之中服毒自殺。此后，在北洋海軍任幫辦的英籍人馬格祿、美國顧問浩威，伙同道臺牛昶昞、管帶（艦長）程璧光，濫用丁汝昌的名義，由浩威起草投降書，向日本艦隊投降。為此北洋所余艦艇10艘及威海衛儲存的大量軍械、軍需物資和白銀全部成為日軍的戰利品，至此，清廷花巨資經營了十多年的北洋水師全軍覆沒。

當朝鮮戰役、黃海海戰和遼東半島戰役清軍潰敗之際，清廷急忙拜訪歐美各國駐華公使，希望能出面調停戰事，以挽救敗局。這時日本卻與美國達成交易，同意讓美國駐華公使田貝為調停人，其他國家人員一概不予承認。美國駐華公使田貝的調子是一邊倒，他傳達日方條件：清政府必須派出恭親王奕訢和李鴻章等一級人物赴日談判，并需具有割讓土地的權力，否則日本絕不停戰。

當清軍在戰場上一敗再敗，而日本內閣的和談條件已開列出來之際，朝廷大臣義憤填膺，光緒皇帝一時無策，只得征求大家意見。此時，各種“妙策”便紛紛出臺：奕訢、徐用儀等人認為“宗社為重，邊徼為輕”，主張權衡利弊，應滿足日本要求，割讓荒遠的邊徼之島臺灣，以換取朝廷宗廟的安全；翁同龢則提出了一個寧可多賠款而不可割地的方案；江南重臣張之洞上疏“請聯絡（西方）各國，以新疆數城賂俄，以西藏之后藏一帶賂英，使其助我剿倭”；禮部右侍郎志銳、翰林院侍讀學士文廷式主張送給英國兩三千萬兩銀子，“資其兵費”，從而“聯英伐倭”；李鴻章則密訪英國駐華公使歐格納，表示如果英國出面結束戰爭，清政府將在一定年限內把全部行政管理權移交給英國，由英國改組和控制中國陸海軍，允許英國在中國修筑鐵路、開礦，并增加通商口岸。

許多大臣提出的“以夷制夷”方法，其實是把一個強盜趕走、把另一個強盜請進來的荒誕之舉。這時的慈禧卻推病不出，把問題扔給光緒，光緒于萬般無奈之際，只好授予李鴻章賠款割地的權力。

光緒二十一年三月二十三日（1895年4月17日），李鴻章與伊藤博文、陸奧宗光在日本馬關正式簽訂條約，史稱《馬關條約》。內容主要有：1.中國承認朝鮮為完全無缺之獨立自主國；2.中國割讓臺灣全島及所有附屬島嶼、澎湖列島和遼東半島給日本；3.中國賠償日本軍費二億兩；4.增設沙市、重慶、蘇州、杭州為通商口岸；5.日本臣民得在通商口岸投資設廠。此外，規定中國不得逮捕為日軍服務的漢奸分子。

當《馬關條約》中關于割讓遼東半島和臺灣的消息提早被披露后，立刻在西方列強之間引起軒然大波。

沙俄一向視中國的東北、華北為自己的當然勢力范圍，而且早就盯上了旅順這個天然不凍港，因此改變了原來袖手旁觀的態度，迅速出面邀請西方大國，擬出一個對日本的警告：“日本如兼并旅順口，將永遠阻礙中日兩國良好關系的重新建立，并且將永遠威脅東亞的和平。”美英兩國原來就希望扶持日本以扼制沙俄在東亞的擴張，因此對沙俄這一建議不感興趣。法國與沙俄剛在歐洲簽訂條約，法國總統還對日本獨自吞并臺灣耿耿于懷，因此與俄國一拍即合；德國因感到俄法聯盟在歐洲已威脅其利益，因此同意加盟，希望轉移俄法在歐洲對自己的壓力，同時借此向清政府表功，以圖在山東獲取一個地盤。于是，俄、法、德三國正式出演了“干涉還遼”的一幕。

4月17日，也就是《馬關條約》簽訂的同一天，沙俄政府正式邀請德、法兩國大使同時赴日本外務省，向日本提交備忘錄，警告日本應“放棄領有遼東半島”，限日本政府在15天之內答復。

三國為威懾日本，還在軍事上作出相應布署。沙俄停泊在日本及中國港口的軍艦，日夜升火待發，官兵不準離艦一步，準備隨時開戰。而法國決定派出軍艦10余艘，德國則派出軍艦6艘，日夜兼程開赴遠東。

對突如其來的三國聯合干涉，日本內閣陷入恐慌之中。因為日本經與中國一戰，海軍已疲弱不堪，自知根本無法與三國對抗，于是只得訂立城下之盟，同意接受“三國政府之友誼忠告，約定拋棄遼東半島之永久領有”。

但日本政府對清政府卻堅持一步不讓，要求清政府償付庫銀五千萬兩作為“酬報”，最后談判經敲定，清政府增付三千萬兩白銀作為“續遼”費用。

隨后，李鴻章與日本外務省次官林董簽訂了所謂的《遼南條約》，追認了上述協議。

甲午戰爭中清朝軍隊的慘敗和《馬關條約》的簽訂，既是清朝統治者消極防御和一味妥協的惡果，也徹底暴露了中國末代王朝腐朽和沒落的本質。賠款總額2.315億兩白銀，相當于清政府年度收入7000多萬兩白銀的3倍多，又相當于日本政府財政年度收入8000萬日元的4倍多（2.315億兩白銀相當日元3.4725億元）。而日本軍隊占領旅順、威海衛、大連的軍港設備，北洋艦隊被收繳的十艘軍艦，還有大量槍炮、彈藥、國庫錢糧，以及在東北各城市、鄉村劫掠的金銀珠寶古董等合計約為6億日元的財物，這些又等于賠款數額的2倍多。經過甲午一戰，日本一躍成為全世界最大的暴發戶。幾年以后，開始躋身世界強國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