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Hi,小王,
4月底,我作為花樣盛年慈善基金會的志愿者去了一趟四川大涼山。女兒姍姍在翻看我的手機相片時,指著一個臟兮兮的小女孩問她是誰。我說,她是“小王”。姍姍突然笑了,“她是小王,你是大王? ”
一個夏夜,4歲的姍姍坐在露臺上數(shù)星星。突然一顆星星向天邊飛去,畫出一道銀線。“媽媽,她是不是迷路了?她找不到媽媽怎么辦?”姍姍問。“那你愿意去找到她,送她回家嗎?”姍姍點頭。我牽著她的手,下樓,跟她一起去找那顆迷路的流星。
后來,姍姍睡著了。躺在床上,我想起了你,小王。有一次你也看到流星了,緊張地跑去問媽媽,操勞煩躁的媽媽一巴掌粗暴地推開了你,轉(zhuǎn)過身繼續(xù)抓桑葉喂蠶。從此,你再不會問起流星去了哪里。
這個夏天姍姍突然愛臭美了,喜歡白色的公主裙、粉色的水晶鞋,還喜歡蓄長發(fā)扎辮子。我對姍姍說,如果想扎辮子,早上就要提前十分鐘起床。她答應(yīng)了。看見她兩只小辮在陽光下蝴蝶一樣躍動,我不禁想起了你。
你 5歲時,頭發(fā)上長了虱子。爸媽用“敵百蟲”藥粉撒在你頭發(fā)上,用苦瓜汁給你洗頭,都不管用。一天早上,沒征得你同意,他們直接將頭發(fā)剃得干干凈凈。你默然不語坐在凳子上,太陽從背后照過來,你看見地上一個圓溜溜的腦袋,第一次體會到了一種類似郁悶的情緒。
有一天,我和姍姍一起洗澡,我放好熱水,她卻光著屁股站立對著馬桶尿尿。“媽媽,學(xué)校里的小男孩就是站著尿尿的。 ”“媽媽,為什么男孩和女孩不一樣?”我解釋:“向日葵和木棉樹不一樣,女孩和男孩不一樣。”姍姍似懂非懂地點頭,又指著我的胸部惆悵地問:“我什么時候才有圓奶奶? ”“如果你好好吃飯、喝牛奶、吃水果、做運動,到初中的時候,也會有圓奶奶。 ”“啊,好羞哦。”姍姍笑起來。好像看到了自己發(fā)育的模樣。
小王,你是不是很嫉妒姍姍?當(dāng)你在同樣的年紀(jì)經(jīng)歷同樣的事,當(dāng)你跟男孩子一起面對懸崖比誰尿得高時,當(dāng)你問媽媽小孩從哪里來時,忙碌的媽媽只有一聲暴喝:“羞不羞?問這些。”
“猜猜我有多愛你?”這是最近我和姍姍喜歡玩的游戲。“我對你的愛比大樹還大。 ”“我對你的愛比樹林還大。”因為工作關(guān)系,我常常不在姍姍身邊,但每次見面或通電話,我一定會問她,猜猜媽媽有多愛你?
小王,媽媽有沒有告訴你她有多愛你?因為勞務(wù)繁忙,媽媽把年幼的你送到外婆家,直到上完小學(xué),你想念媽媽,從來沒有告訴過她。后來你到外地讀書、工作,離媽媽越來越遠。下次見面,你有勇氣跟媽媽說“我愛你”嗎?
你羨慕姍姍嗎?其實,小王,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我心中的小女孩。如果時光能倒回,我愿意跟你一起細致地細膩地溫柔地體驗生命中的每一個奇妙時刻。
還有,小王,猜猜看,我有多愛你?
大王 2014年 5月于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