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隨著辛亥革命和民國時期的到來,西學東漸的風潮的滾滾而來,宗教的慈善機構不僅僅是傳教的工具,而更加富有了社會性,變得世俗化。宗教慈善機構的特點主要表現就是宗教慈善事業的大規模、全方位的展開,各界宗教人士從事的社會慈善事業是多方面的。宗教慈善機構主要分為慈善救濟與慈善教養兩大類。慈善救濟主要是賑災、救災、濟貧、醫療救護等方面,慈善教養主要指對于婦孺進行教養、對于孤兒、貧兒的教養。
關鍵詞:宗教慈善事業;慈善機構;近現代
中圖分類號:D632.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8122(2014)02-0049-03
一、宗教慈善發展的黃金時期
19世紀中葉,西方資本主義的堅船利炮打開了中國古老的大門,隨之而來的數款不平等條約也給天主教、基督教帶來了種種的傳教的便利。慈善,包括育嬰堂、賑濟、醫療機構,作為傳教的最有效與最給民眾帶來實際利益的機構在之后的百余年間得到了極大的發展。
隨著辛亥革命和民國時期的到來,西學東漸的風潮滾滾而來,宗教的慈善機構不僅僅是傳教的工具,而更加富有了社會性,變得世俗化。宗教慈善機構的特點主要表現就是宗教慈善事業的大規模、全方位的展開,各界宗教人士從事的社會慈善事業是多方面的[1]。宗教慈善機構主要分為慈善救濟與慈善教養兩大類[2]。慈善救濟主要是賑災、救災、濟貧、醫療救護等方面,慈善教養主要指對于婦孺進行教養,對于孤兒、貧兒的教養。
這段時期的中國的慈善事業也進入了一個轉型期,轉型的特點特別能夠體現在慈善教養這一塊,從前的慈善理念主要突出在“養”,關注的是需要幫助者能否果腹、能否有個安身之所。“錢養著他們固然這是慈善的事業,但不能說這是治本的徹底的法兒。不過貧窮的游民依賴者這層保障茍延殘喘罷了。于他們沒有多大的益處,于社會或且還有壞處[3]。”,那么到底什么才是治本的方法呢?文中也提出了一些建議例如建立貧民工場,給游民介紹簡單的工作、設立孤兒院、貧民醫院、貧民醫院等等。從1921~1937年的慈善機構的工作中,我們可以發現,對于被救者的“教”這一塊的確也逐漸成為了宗教界,甚至非宗教界的重心之一。
二、醫療衛生方面的慈善事業
1921~1937年的上海的宗教界的慈善機構主要可以分為:醫療救濟、殘疾人、婦孺、老人與兒童救濟幾個方面。
上海的宗教界對于醫療衛生方面非常的重視,在1921~1937年間,運行或成立的宗教界的醫院或診所,根據統計大約有20多所,其中道教的有邑廟施醫所、中華到教會施診部處共2所,佛教方面則也有2所,包括佛化醫院和奉化雪竇寺上海分院施診所。基督教方面則有仁濟醫院、同仁醫院、西門婦孺醫院、上海衛生療養院(總院、分院)、伯特利醫院、宏仁醫院,以及中華麻風救濟會所創辦的麻風醫院多所。天主教則有公濟醫院、圣心醫院、安當醫院、廣慈醫院、普慈療養院、若瑟醫院、陸家嘴仁愛醫院、松江若瑟醫院、閘北母心醫院、中比鐳錠醫院等。從數量上,我們可以發現,基督教和天主教所創辦的醫療衛生機構較于道教、佛教要多一些。也可知在這些宗教界的醫院中,不僅僅有普通醫院,也有一些專科醫院,例如,中華麻風醫院、婦孺醫院,普慈療養院等。
這些醫院大多在施醫給藥方面格外便宜,甚至免收診金。在天花盛行的時期,也往往會提供免費的牛痘施種[4]。若是病重且家庭貧困者前來求治,往往可以在得到醫院的核準批準后免費住院治療。
醫生或許一開始由國外來的教會醫生擔任,護士則由一些教會中的嬤嬤擔任,時間長了,隨著求診人數的增加,往往會有醫生與護士應接不暇的情況出現,因而,各教會對于本地人才的培養非常重視,開辦醫學院和護士學院,培養醫務人員和護理人員,如早先已經有了的圣約翰大學醫學院、上海衛生療養院護士學校等。以上海衛生療養院護士學校為例,它以“培養一般青年基督徒護士,于靈、智、體三方面從事服務社會人群之工作”為宗旨。在招收條件方面,除了在體格方面教育程度方面做了一定的規定和限制外,非常明確的注明了,申請人必須是一個“基督復臨安息會的忠實教友。”在入學須知中,也在開頭和末尾分別強調了該校的護士需要有基督徒生活經驗,在將來的工作中也要用自己的行為“普渡”病人的生活。可見,無論從醫院還是醫院所辦的相應的學校,都帶有著非常濃烈的教會色彩,傳教仍舊是教會創辦慈善醫院治病救人、創辦醫學院培養人才的目的。
無論是否帶有傳教的目的,通過護士學校在對于護士培訓過程中的課程方面來看,他們在具體的傳授醫學知識和護理技能方面,還是抱有者嚴肅和科學的態度。
(表格根據上海館館藏,U103-0-13-1,《上海衛生療養院護士學校章程》整理所得)
早在1916年,曾在歐美留學的中國醫生在上海組成了“中國醫學會”[5]。而在十年之后,也就是1926年,美國麻風救濟會總干事的戴納醫生抵滬后,將世界防治防止麻風運動也帶入了上海,引起了教會教育界及慈善界的關注,最后由鄺富灼、李元信、朱紹屏、王志仁中西女塾的代表共同出資組成了中華麻風救濟會。曾在1932年在上海召開了全國麻風大會,邀請了眾多的中外皮膚病專家,通過這個會議,中華麻風救濟會推動了政府制定麻風法規法案、加大了麻風病相關知識和常識的宣傳。由此看見,隨著時間的發展,雖然教會慈善醫療事業最初是作為“福音的婢女”傳入中國,但在近代日益高漲的民族主義運動的沖擊下,它的侵略色彩逐漸減弱。教會慈善醫療事業在其進程中逐漸地帶有了中國化的傾向,這主要是受20世紀20年代掀起的基督教本土化運動的影響[6]。
三、慈幼事業
所謂的慈善事業,這里主要指的是天主教與基督教所做的慈幼事業,主要包括開辦育嬰堂、孤兒院、盲童學校、聾啞學校。佛教則曾在民國22年(1933年)曾經創辦過佛教慈幼院。
育嬰堂、孤兒院是教會慈善事業的主體。其中基督教教會在1921 ~1937年所創辦或經營的育嬰堂或孤兒院主要有上海孤兒院、伯特利孤兒院、圣瑪利亞育嬰堂、以馬利內孤兒院、上海基督教兒童教養院等,其中較為著名產生較大影響力的有中華慈幼救濟會在上海所創設的總部。而天主教則有土山灣繪畫館、土山灣工場、土山灣孤兒工藝院、徐家匯圣母院育嬰堂、徐家匯圣母院幼稚園、新普育堂所辦的育嬰堂等等,其中規模較大的和著名的有土山灣孤兒院,土山灣繪畫館、工場、工藝院等逐漸形成了土山灣孤兒村。
此外,創辦盲童學院、盲啞學院也是教會慈幼學院的一個重要內容,據1926年統計,全國盲人學校共有38處,收容男女盲人有1000余人,其中包括盲童學校在內[7]。在上海,基督教教會所創辦的同類學校有上海盲童學校、福啞學院。盲童學校與福啞學校都是由英國傳教士傅蘭雅與其兒子在宣統三年(1911年)、民國15年(1926年)所創辦的。從盲啞學院和孤兒院、教養院的數量大小來看,盲啞學院的數量還是相對小的。
生源方面,不同性質的教會慈幼機構也會出現不同的生源條件,如圣若瑟孤兒院因為是由拯亡會修女所創辦經營的,就其宗旨就可知,該孤兒院只招收各國的女孤兒。上海孤兒院在創辦伊始也只招收了12名男孤兒,一直到擴大規模后才開始陸續招收女孤兒。有些孤兒院在招收孤兒或者寄養兒童前,都需要對兒童進行一系列的體檢,如果有疾病或者殘疾,甚至精神病的兒童,則不予招收。除了慈善機構工作人員、慈善人士路遇的孤兒或貧苦人家無力養育的孩子被送到這些孤兒院、貧兒院外,慈幼機構也積極主動呼吁人士將這些流落街頭的孤苦兒童送往機構進行撫養。由天主教會新普育堂所轄的育嬰堂就不止一次的和天主圣心醫院聯名在《申報》上刊登收養嬰兒的廣告[8]。
慈善事業以“博施眾濟為極功”[7],無論它的內容如何繁多豐富,綜合看來,還是離不開教與養兩個方面。中國傳統的慈善機構主要注重的是養,往往忽略了教育方面。直到近代以來,隨著西學東漸的風潮,人們對于教養并重有所認識。 “今者中國各善堂養則有之,教尚未備,且以言夫養……此外,即或有義塾以訓貧孩亦惟是略能識字文義。”,“較之泰西教法,相去何止天淵乎?[9]”以此為鑒,已經有人提出,中國慈善事業在走向近代化的過程之中,應當學習“泰西教法”,做到教養并重。而熊希齡曾在一次給中華慈幼協會作演講時表示他有五個希望,其中第二個希望就是:“以科學的新知識改善中國之幼稚教育,中國的大病一個是窮,一個是愚。窮當然是沒有教育的機會,富的又往往不知道教育的方法。……以科學的新知識改善這幼稚教育,是我的第二希望[10]。”因而,隨著近代中國的慈善理念的轉型,孤兒院、殘疾院的宗旨不在僅僅限于收養,救死扶傷,而是趨向于“教”與“養”并重,使得被幫助者能夠獲得獨立生存于世的技能和學識。例如,上海孤兒院的宗旨也發生了“本院收養無依靠貧苦男女兒童為之撫養,授以普通學識及相當技能以冀日后成人得以自立為宗旨。”、伯特利孤兒則以:“本基督博愛之心援助孤兒,造就人才為宗旨”作為該院的宗旨、圣若瑟孤兒院的宗旨則是:“免費教養各種國籍之女而孤兒使其得趨于自立。”
以上海孤兒院為例,從該院的簡章之中的課程設置,可知教會孤兒院或貧兒院的教學部分主要都以基礎教育為主。此外,上海孤兒院中設有一間由益德會經營的藏書室,其中置備了各種書報給男女院生閱讀。此外,益德會也常設演講和辯論,用來練習兒童的口才。
所謂“工藝院教成一手藝,則一身一家永可溫飽,況更可以技教人,功德尤無限量[11]。”上海孤兒院的工藝部涵括了木工、印刷、裝訂、美術、園藝、音樂、籘工、竹工、線鈕、刺繡、襪工等科目。工藝的科目十分豐富,但是男女孤兒所習的工藝有明顯的分工,分為男女兩院。木工、籘工、木工、竹工、園藝、漆工、染織工、音樂乃至美術都是男性孤兒所學。53名女生在分別學習刺繡、縫紉、襪工,尤以學習刺繡的女生最為多。除了一部分刺繡,如睡衣、拉斯睡衣、枕套等是承接他人委托所做以外,其余的刺繡、襪工、縫紉所制作出來的成品全部都是供給孤兒院內的孤兒所使用的。這樣以工藝傳授給學生,以求學生一技傍生,能夠在社會上得以自立的方式,并不是古來恒有的,而是維新思想的潮流而產生的慈善教育之法。
院生修完了六年功課,并且所習的工藝確實有成績者,則會給予小學畢業證書,并有家屬或保人領回,若無家屬則由該院繼續負責照管。那些沒有家屬的新畢業生,上海孤兒院會盡力保薦至工商業實習以謀生計,或者直接留在孤兒院內實習,加以深造。沒有家屬的女生,孤兒院則會為其擇配。
畢業生中如果有天資聰穎、成績優良的,則會由孤兒院通知該生家屬或保人互相磋商,轉送他處肄業,以期造就。自1906年至1937年,由該院小學畢業后就讀高中的院生共有200余人,進入大學和專科學校求學的則有30余人,此外還有2人留學日本東京帝國大學,一部分學生也被送往北京香山慈幼院進行深造。畢業后的獨立生活的學生服務于軍、政、警、郵、工、學、商、律和樂多大3000余人[12]。其中以在商界謀生的學生最多,學校和醫院次之。
除了在學術、工藝兩部分的生存技能方面的培養之外,這所由基督徒建立的上海孤兒院也對學生的宗教信仰上進行了引導,使得院內孤兒“能感蒙主恩。”根據民國23年(1934年)的《上海孤兒院報告冊》上對于該年大事記所記錄,可以發現,每周六都會有靈修會,每周日都會在禮堂內進行主日學和禮拜,并告于學生國外大事。所以,上海各公會牧師,以及圣日學學校教友每禮拜會前往該院講道。“即犧牲精神所不顧也[13]。”每周日下午,則設有德益會。另在《中華基督教年鑒》中記載得:設立孤兒院十年中,院中孤兒受洗者,多達70人,其中三十人已經能夠離開孤兒院得以自立生活。
由此可見,雖然教會的慈幼事業經過只注重“養”到“教”、“養”并重的慈善思想的改變,但是,教會的慈幼事業仍然具有其傳教的目的。對招收進來的孩子進行傳教,仍是教會孤兒院、盲童院的教育過程中重要的一部分。
除了辦慈善機構外,例如上海婦女節制會也通過發表《救濟弱苦兒童之建議大綱》來呼吁社會人士對于兒童的關注。
四、其他慈善救濟事業
除了對于孩子的關注,民國時期,婦孺、老人、殘疾人、乞丐這些也亟需社會關注和扶助的社會群體,也是教會慈善事業的關注對象。如在1921~1937年間,基督教教會曾開設了上海婦孺教養院、西門婦孺醫院。佛教徒王一亭則開設了上海殘廢院、上海安老院。天主教教會也開設了安老院(后附設于新普育堂內)、南張安老院等。對于婦孺的關注相對于老人、殘疾人更為的顯著。除了在醫療衛生方面,有了西門婦孺醫院這樣的婦科醫院,在民國十二年(1923年),上海婦女節制會便籌辦了上海婦孺教養院。該婦孺教養院所涉及的慈善事業較為廣闊:
1.開設學校
在民國十三年(1924年),該婦孺教養院與上海學生節制聯合會合作,開設了淑基平民學校。這所學校設有公民常識專科、織工兩種課程。除了教養院內本有的學生外,還招收了家境窮困,無法上學的兒童數十名。
2.施種牛痘
民國十三年(1924年)春季,該院曾特請劉代清女士在每周六的下午免費為貧民施種牛痘來預防天花。
3.發起廢丐運動
經過上海婦孺教養院的調查,當時滬上乞丐主要分為兩種,一種是無家可歸,一種則是因為家中的壯年收入不能使全家溫飽,故家中老少則時而上街乞討以求補貼家用。面對這兩種乞丐,該院始終積極從事廢丐運動。自民國十一年(1922年)起,婦孺教養院成為了純粹的華人團體后,曾在民國十三年(1924年)通函各界人士,并附送《致上海婦孺乞丐書》,該書用非常簡單的言語,從女丐的實際利益為著眼點,呼吁女丐不在行乞,而是進入婦孺教養院生活,并且習得手藝,以求將來的自立。至民國十六年(1927年)有了一定成效,于是決定擴大廢丐運動。曾籌募到捐款一萬作為經費,在閘北租賃房屋,收養女丐,根據不同的條件和年紀,授以謀生的技術和學術常識。
此外早在光緒二十九年(1901年),也已經西方的傳教士開辦了濟良所,希望對于妓女經過訓練、考試、檢驗、教育,使她們有個良善的結局。至1927年無論是在濟良所自身的規模上,對于妓女的教育和改造,還是在廢娼事業上都有了一定的成績。
1921~1937年可以說是上海宗教慈善機構的黃金發展時期,不僅僅是事業的規模上,而更在于其慈善思想的重大改變,尤其是慈幼思想,由重“養”轉變到了“教養并重”。這般慈善思想的轉變不僅落于紙上,更體現在了之后的一系列的從政府到上海宗教慈善機構本身的轉型之中。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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