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感官主義的盛行,使得新聞主持人在敘事策略上往往采取夸張的手法,無意中造成對受害群體的二度傷害。本文試在國內法律政策未完善的情況下,探討感官主義盛行背景下,新聞主持人如何在傷痛新聞中更有效地敘事,避免感官主義在屏幕消費中惡文化的蔓延。
【關鍵詞】新聞主播 傷痛新聞 敘事策略
人們在災難發生時特別需求獲取資訊來保障自己的安全感。在這種心理機制下,傷痛新聞往往有很大資訊需求量。從目前對傷痛新聞分類看,往往由兩類組成,一是天災,二是人禍。這兩者對民眾皆有“鄰避效應”,因為與觀眾生活息息相關,往往得到強烈關注。但是在傳播中觀眾過度的視覺消費,使得傷痛新聞在倫理上存在惡質文化傾向。因此,這種危機傳播報道研究一直為傳播學界所關注。學者一方面從倫理角度來研究,如許瓊文《新聞記者采訪報導受害者應面對的新聞倫理:多元觀點的論證》一文建議增加采用傾向于義務論,及現代康德主義中尊重自我決定為采訪受害者的倫理哲學基礎,發展出符合情、理、法的采訪原則。①黃冠華《幻想與旁觀他人之痛苦:媒體感官消費的精神分析考察》采取精神分析觀點切入旁觀他人痛苦的議題,進而探討病態公共領域中相關集體感官消費的心理意涵。當涉及到他人苦難或創傷的感官消費不必然造成創傷的沖擊,而是建立在幻想屏幕與旁觀者的安全關系里。②另一方面具體分析新聞災難報道,如林照真《臺灣電視新聞之災難報導:以“莫拉克”風災為例》以電視新聞為研究對象,電視新聞雖關注災難議題,但受制于政治意識型態現象極為明顯;災民未必反對悲情式的報道方式,并認為記者報導有助于引發政府關注。然而災難新聞報導旨在商業競爭,已忽略災難傳播應有的社會責任。③但是涉及新聞主播在傷痛新聞中敘事策略,目前尚未有研究者進行系統研究。
媒體在傷痛新聞發生時,存在角色定位問題,這些定位直接影響著新聞主播在敘述中的策略。如定位媒體在災難中作用是提供真實信息告知觀眾災難事實與后果,那么新聞主播在敘述策略中應該采用客觀真實語言進行敘述。如定位媒體在傷痛新聞發生時有監督作用,那么新聞主播在敘述中語言應該中立,盡量少用煽情語言。但是媒體本身在敘述中需要觀眾注意力,在收視率至上的現實情況下,很多電視臺新聞主播往往采取講故事敘述,運用感官主義原理讓觀眾參與進來,通過敘述,使觀眾產生移情、認同、投射。因此感官主義往往在災難新聞播報中存在泛濫現象。由此,新聞主播在傷痛新聞中的敘事策略不得不注意以下幾個問題:
一是新聞主播在敘述策略上必須減少感官主義和感官語言的運用。感官主義過度運用容易使得新聞客觀性真實性降低。媒體在災難事件中有兩個角色。一是報道現場情況;二是提供信息。提供信息一般采用正常敘述策略。但是報道現象,往往采用講故事的方式,制造感官經驗。運用戲劇手法重新排列采訪內容進行播報,在敘述節奏上進行煽情。就是說,媒體在制碼過程中是有選擇性的,要制造焦點。追求新奇險怪的,形成眼球效應。但是,將新聞當故事,往往會損害新聞本身。“第一,將新聞當成一種‘故事’,我們不但得正視新聞‘故事’如何反映真實或追求真相的問題,更促使我們思及‘如何可能(或不能)’的問題,以及各種解決之道;第二,論及新聞‘故事’的影響力,我們不但重視新聞如何傳遞事實,也須關注新聞如何‘感染’閱聽的‘涉入’程度。亦即新聞故事不但得‘真’,還得‘好’。新聞工作者得學習如何說一個與閱聽人有關,誠實、可信,又能激勵人心的‘好’故事。這些,都直接涉及新聞倫理議題。” ④同時,媒體追求災難新聞重新回放,重新再現。災難新聞中喜歡對“受害者”采訪,受害人報道能影響閱聽人情緒。 “Aust 與Zillmann的實驗研究就指出,同樣一則新聞,受試者觀看的版本若是受害者十分情緒化,則比觀看非情緒化受害者版本的受試者,覺得問題的嚴重性比較大,也覺得自己比較容易受到類似的風險,情緒上也受到影響比較容易沮喪,尤其是女性和同理心較高的。” ⑤因此,新聞主播敘述策略上往往會對受害者進行過度采訪,不斷播放受害者鏡頭,使得受害者更容易受到二度傷害。因此新聞主播在播報時必須更人性化處理語言與鏡頭,避免對受害者的二度傷害。同時有個問題必須考慮到,在敘述上通過各種手段再現災難。這種再現災難,對新聞的真實性與客觀性有多大影響呢?有學者研究,“以感官制作形式對信息處理的影響而言,新聞配樂、播報的干擾性旁白、引導性字幕、音效、快慢動作、轉場效果等常見刺激閱聽感官經驗的制作手法,確實引發較高新聞注意力且提高新聞辨識程度;但新聞過度包裝的代價,便是閱聽人對新聞正確回憶程度隨之降低。”⑥因此,新聞在敘述語言上,應該避免對原始事件過度感官闡釋,盡量運用客觀中立語言闡釋傷痛新聞。
二是處理好新聞主播在傷痛新聞中的定位。新聞主播也是電視媒體特殊符號塑造角色之一。這個角色本身也是敘述的一部分。如雅安地震,某電視臺主持人穿著婚紗出鏡播報,被稱為“最美新娘”,某衛視讓嗓音已經沙啞的主持人播報。這些事件往往容易引起爭議。這種讓新聞主播置于新聞災難中,往往會轉移觀眾對災難本身關注。新聞必須專業化,新聞主播在播報時候,不能成為新聞事件風景之一。如雅安地震中,婚紗出鏡播報,往往使得觀眾焦點集中在新聞主播身上,而忽視了其播報內容。中國青年報《震區沒有“最美”標簽,只有職業精神》:抗震救災這一主旋律之下,渴求所謂的‘正能量’便成了一種趨勢,發現和挖掘所謂的典型人物和模范先進,便成了輿論宣傳的一種定式思維。給孩子喂奶的女民警,有可能被冠以‘最美媽媽’;站在崗位上堅守的戰士,有可能被稱為‘最美戰士’,自然,披著婚紗上陣的電視臺主持人,也很容易成為‘最美新娘’。道德的榮譽如此輕易就可以獲得,其實已經形成了誤導性的錯覺,并讓一些人的行為,背離了基本的常識。”⑦因此新聞主播自身定位上必須專業化,減少轉移傷痛事件本身的焦點。
三是新聞主播敘述策略上必須處理好媒體與社會的關系。在去中心化、多元化的社會中,災難新聞往往存在消費與感官的博弈現象。“對于旁觀他人苦難的新聞膻色腥現象,我們總是遇到兩難。一方面,我們聽到從公共領域觀點要求媒體自律的呼聲甚至祭出行政力量加以管制,這些響應不外乎站在象征秩序上希望對此 ‘脫軌’現象進行壓抑,藉由控制生產以達遏止消費的目的。另一方面,‘新聞自由’與‘消費者至上’的口號則成為感官新聞生產的避風港,滿足消費者感官欲望的同時得到經濟利益。”⑧同時在災難面前,媒體有時候存在尷尬,如雅安地震,各方評論媒體角色的錯位,媒體有添亂的行為,如報道煽情報道,“××加油!”“××不哭”“××挺住”之類。被批評沒有專業化報道,提出要有適度管理秩序。整合有效社會資源,使得傷害在可控的范圍內最小化。“從災難社會學的角度來看,媒體本來就被視為是可以影響民眾如何準備、或是響應災難的主要管理工具,而且因為媒體與閱聽眾關系的建立,可以使孤立的個人在災難發生期間,能夠感覺到與外界的聯結。Burkhart也認為在準備期間,大眾媒體是個人響應的重要參考因素,例如個人撤退的決定,就與大眾媒體的報導很有關系。但在災難來臨后與重建時期,媒體的報導對災難管理未必都是助力,媒體角色與災難管理部門未必可以兼容。”⑨因此,新聞主播必須在敘述策略上針對各種場域需求,減少娛樂化語言,減少煽情語言。用專業語言來播報災難事件,能夠起到鎮靜作用。
“傳播原則在于強調避免持續大量且負面的報導,因其易使媒體信息模糊混亂,更易引起公眾負面情緒。為了有效預防災害的損失,危機傳播策略中也應更為重視媒體,并在相關報道中采取清楚而有同情心的披露策略。就危機發生地的媒體而言,由于災難影響較為長期,故持續控制議題,并視民眾需求的變化來提供相關信息,乃屬當務之急。”⑩因此不可否認,在災難中媒體起著重要角色。但是,媒體客觀性報道能起到為民眾提供解決問題的路徑,甚至對傷痛者還具有撫傷作用。因此,媒體在描述災難情況時,應通過新聞主播敘述,呈現真實災情,使傷痛者在報道中獲得精神力量,重新獲得人生力量。而不是通過感官呈現,背離新聞主播專業路線。□
參考文獻
①⑤許瓊文,《新聞記者采訪報導受害者應面對的新聞倫理:多元觀點的論證》[J].《新聞學研究》,2009(7):1-55
②⑧黃冠華,《幻想與旁觀他人之痛苦:媒體感官消費的精神分析考察》[J].《新聞學研究》,2013(7):91-126
③⑨林照真,《臺灣電視新聞之災難報導:以“莫拉克”風災為例》[J].《新聞學研究》,2013(4):141-185
④江靜之,《在新聞“故事”之后——新聞敘事技巧與倫理》[J].《新聞學研究》,2009(10):347-353
⑥王泰俐,《電視新聞“感官主義”對閱聽人接收新聞的影響》[J].《新聞學研究》,2006(1):91-133
⑦堂吉偉德,《震區沒有“最美”標簽 只有職業精神》[N].《中國青年報》,2013-4-23
⑩柯惠新、劉來、朱川燕、陳洲、南雋,《兩岸三地報紙災難事件報導研究—以臺灣921 地震報導為例》[J].《新聞學研究》,2005(10):71-109
(作者單位:莆田廣播電視臺仙游記者站)
責編:周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