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環境審判體制改革是在法治現代化建設和社會轉型的大背景下,為實現環境司法專門化,推動環境正義,在法治正當性理念的指導下進行的一場環境司法改革。改革的邏輯起點在于加快經濟發展方式的轉變和保障人權,但實踐中存在的良性違法現象帶來的問題卻是深刻的,長此以往,必不利于法治權威的維護。在社會主義法律體系形成之后,維護法治的權威是法治建設的主題,對改革也需要進一步的規范。對于環境審判體制改革,需要充分地運用法治邏輯的優勢,以科學的法治思維和法治方式推動環境審判體制改革,維護司法的權威,強化司法的公信力。
關鍵詞 環境審判體制改革;法治邏輯;正當性;合法性;法治方式
中圖分類號S-9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0517-6611(2014)29-10339-04
作者簡介徐煜堯(1987- ),男,湖北鄖縣人,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法理學、社會治理與法治。
1法治邏輯:司法改革的邏輯起點與歸宿
邏輯,是指人的思維規律,是對思維活動的規律的客觀性表達。邏輯具有客觀性的特點,是人類在思維規律的合理性探索的過程中形成的智力成果,對于人類活動具有指導作用,是人類應該認真適用的經驗性成果。
法治邏輯是有關法治思維和法治方式規律的概括性表達,它突出法治的優良品格,主張法的合理性、正當性與合法性,強調法律的合憲性和行為的合法律性,強調將法治的精神落實到法治活動中。法治邏輯本質上是一種實質法治思維,不僅強調形式法治的基礎性地位,同時也強調對社會正義的考量,強調正當、合理、合法地采用能動司法方法,注意商談民主在合意共識達成過程中的重要性,在司法困境中突出正當性對合法性的優先性,以克服法的滯后性。法治邏輯具有包容性價值,是一個系統性、自治性、有效性和實效性的邏輯體系,對于解決法律問題、社會問題甚至政治問題等均具有很強的指導意義。因此,法治邏輯有更廣泛的適用范圍。法治邏輯不同于法律邏輯,法律邏輯是一種規范性邏輯,主張法律至,以事實為根據,以法律為準繩,法律是衡量行為的標尺。
在司法改革的過程中強調法治邏輯,即寄希望通過法治思維和法治方式促進司法正義的實現,因而,對改革與法治的關系不能從屬以前的平行發展邏輯,而應當辯證地理解。其實,法治是正當性與合法性的統一,正當性強調合理性與實效性,合法性突出規范性與經驗屬性,因而,改革應當是法治的內在屬性之一,法治改革是克服法律滯后性、保障法律正義以實現法治的現代化、實現社會正義的必要命題。同時,法治既是改革的基石,是改革的歸宿,是改革的穩定性條件。我們之所以要重視邏輯,乃是因為邏輯與合法性有著密切的關系。合法性是法治的最基本命題,沒有合法性的命題就沒有法治[1]。
環境審判體制作為環境司法的載體,對于環境司法正義意義重大,在改革的過程中,如果沒有科學的法治邏輯的引導,環境審判體制改革的合法性與正當性問題即難以解決,不利于環境法治的發展。
2環境審判體制改革的動力—— 服務市場經濟建設
隨著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發展,生態環境問題逐漸成為制約經濟發展的瓶頸,直接影響著生態文明建設。傳統的司法制度由于難以適應新型的環境案件糾紛解決機制,使得公民的環境權益難以通過司法獲得有效的救濟。2010年,最高人民法院通過了《關于為加快經濟發展方式轉變提供司法保障和服務的若干意見》(下稱《意見》),該《意見》第十三條規定:法院系統要妥善審理各類環境保護糾紛案件,保障和服務推進節能減排和環境保護……在環境保護糾紛案件數量較多的法院可以設立環保法庭,實行環境保護案件專業化審判,提高環境保護司法水平[2]。該文件充分地體現最高法院運用法治思維解決環境司法問題的智慧。《意見》的出臺對我國環境審判體制改革具有指導作用。
市場經濟是法治經濟,市場經濟的發展需要法治思維的指導,法治是市場經濟建設的保障。以海南省為例,2009年,國務院發布了《國務院關于推進海南國際旅游島建設發展的若干意見》(國發〔2009〕44號),為適應生態立省、海洋大省和國際旅游島建設需要,海南省司法部門通過設置環境案件審判組織,全方位服務和保障國際旅游島建設。2011年,海南省高級法院發布《關于開展環境資源民事公益訴訟試點的實施意見》(以下簡稱《意見》),對環境資源民事公益訴訟案件的范圍、起訴主體、立案的條件、先予執行、審判程序等做出規定。為有效破解環境公益訴訟啟動難題,海南省財政廳、省高級人民法院聯合出臺《海南省省級環境公益訴訟資金管理暫行辦法》(以下簡稱《辦法》),《辦法》明確,訴訟資金用于對國家機關、其他法人組織及公民提起的環境公益訴訟涉及的訴訟費用進行補助,包括案件受理費、申請費、調查取證費、鑒定費、勘驗費、評估費等。資金來源由省級財政撥款,實行國庫集中支付、單獨核算、專款專用[3]。這些文件對環境審判體制改革作了科學的布局。重慶市高院《關于試點設立專門審判庭集中審理刑事、民事、行政環境保護案件的意見》(渝高法〔2011〕364號)、《福建省寧德市柘榮縣人民法院生態環境審判庭工作制度(試行)》等文件的出臺,都表現出司法服務市場經濟建設的邏輯思維。
市場經濟狀態下,除法制完備的特點外,生態文明、公民的環境權益得到保障也是衡量市場經濟發展狀況的一個重要標準。司法作為解決糾紛、維護正義的最后屏障,在為加快經濟發展方式轉變提供司法保障和服務的功能實現中,既保護著進步的市場經濟關系,也通過政策、判決的傾向否定落后的經濟關系,對市場經濟關系的保障、重構與完善起著重要作用。同時,環境訴訟通過對環境糾紛的解決起著保障當事人環境權益的功能。因而,環境司法起發揮著服務經濟的社會功能,也起著權利保障的司法功能。環境審判體制的改革作為環境司法改革的載體,直接影響著環境司法正義的實現。
對于經濟服務功能與權利保障功能的優先性問題,對于環境審判體制而言,權利保障應當是第一位的,“人是目的而不是手段”,市場經濟建設的最終歸宿是人權利的保障與實現,市場經濟建設也是全面保障人權實現的途徑。因此,需要警惕在實踐中某些地方以“服務經濟建設大局”為由干擾環境司法甚至表現出去司法化的現象,環境司法的經濟服務功能不能成為干擾、阻礙環境司法權利保障功能的理由。環境司法的權利保障功能是環境司法本質屬性的表現,是環境司法正義的外觀,是環境司法之所以是環境司法的內在要求。
3環境審判體制改革的合法性邏輯[4]
關于基層環保法庭的合法性,可以追溯到最高人民法院在對“關于武漢市橋口區人民法院設立環保法庭的情況報告”的答復,該答復指出:環保法庭與人民法庭性質不同,目前在基層人民法院設立環保法庭尚無法律根據[5]。但在實踐中,如瓊山法院環境保護審判庭、福建省柘榮縣人民法院的生態環境審判庭[6]等的設立,使我們必須重新思考基層環保法庭設置的合法性問題,即為什么一些基層法院不顧最高法院的答復而為之。劉超的《反思環保法庭的制度邏輯——以貴陽市環保審判庭和清鎮市環保法庭為考察對象》正是對這一現象的批判,“提基層環保法庭設置無法律依據,同《人民法院組織法》相悖,環境法庭缺乏專門的環境訴訟機制而難以實現司法資源的優化配置。[7]”而黃莎、李廣兵的《環保法庭的合法性和正當性論證——兼與劉超博士商榷》則以行政法庭為例,從正當性的角度對環保法庭設置的必要性予以肯定[8]。正當性與合法性問題成為我們反思環境審判體制改革的重要視角。
合法性與正當性是法治的兩個核心內容,合法性強調合乎國家制定法的規定,而正當性強調的是合乎法律價值理念,合乎公平正義,合法性與正當性是法治的兩個方面,合法性重形式,正當性重內容,法治是合法性與正當性的結合。離開正當性的合法性可能成為單純的統治工具,離開合法性的正當性也只是空中樓閣[9]。正當性與合法性是衡量制度正義和社會正義的兩個維度,也是我國司法改革、審判體制改革應當堅持的兩種價值目標。
一般意義上,合法性強調的是合乎實在法規定,強調“依法辦事”,在法治國家尤其強調“官方行為與法律相一致”,即通常所說的合法律性,其行為評價的標尺是實在法。在改革的過程中,官方“良性違法”的現象是存在的,權力的絕對化與權利的“義務化”對于公民的法治信仰影響深刻,其影響往往是超越司法而可能轉移到政治方面,當下,信訪不信法的現象較為突出,司法權威及其公信力受到影響。因而,在這種背景下,強調司法改革的合法性尤為重要,尤其是強調司法機關“依法司法”更為重要。但是,需要深刻的認識到一個事實問題,“良性違法、良性違憲”的現象主要發生在政治領域,那么,其違法的合理性根據是什么?這是需要厘清的一個問題。這理解這個問題,首先需要清楚合法性與正當性為何物,其二者是什么關系。
合法性問題首先是西方語境下學者們認證統治的合法性問題而適用的,更多的是作為政治術語出現的,李普塞[10]特認為,合法性是指政治系統使人們產生和堅持現存政治制度是社會的最適宜制度的信仰的能力。韋伯[11]認為,合法性是政治統治喚起人們對其統治的“合法性”的信仰,它是公眾對統治權威的認同和對法律的服從,是公民守法義務的基礎。這里面,合法性之“法”更多是一個“自然法”概念,含有公平、正義、規律等應然性特點,通常被表述為應然法、理想法。這與“法律”存在著區別,西方語境下的“法律”通常被理解為實然法、實在法,即制定法,因而,在西方語境下,合法性與合法律性存在著區別,漢語境下使用的“合法性”主要指的是合法律性,很多情形下是一種不合理的適用。
基層環保法庭的構建,是在《人民法院組織法》的指導下進行的有關環境審判體制的改革,其本質屬性是政治改革,而政治改革的合法性又取決于其倫理正當性,所以,正當性便成為基層環保法庭設置的合法性根據。如果強調用法治的合法性來否定環境審判體制的正當性,這其實是一個偽命題。
正當性是理性的概念,合法性是“合理的”概念,因此羅爾斯說:“合法性是一個比正義更弱的理念,它給可行的行為所施加的約束也更弱一些……一種合法的程序產生合法的法律和按照該法律制定的合法政策,而合法的程序可能是習慣性的、長期確立起來的和人們己經接受的。按嚴格的正義標準,程序和法律都不一定是正義的,即使事實上它們也不可能是極端非正義的。某些時候,合法民主程序之結果的不正義,會破壞其合法性,而政治憲法本身的不正義也會導致這樣的結果。但是,在這之前,合法程序的結果都是合法的,無論這些結果如何。這就有了一種純程序的民主合法性,并可以把它與正義區別開來。合法性允許有一定范圍的不確定的不正義存在,而正義則不然。[12]”
正當性是法治的固有本性。在制度正義下,羅爾斯提出,正當性堪稱一切社會制度的最高價值[13],法制是法治是基礎,自然強調正當性,真正的法治是包含正當性的。亞里士多德關于法治兩原則的提出便提示了法治與正當性之間的關聯,“法治應包含兩重含義:已成立的法律獲得普遍的服從,而大家所服從的法律又應該本身是制定得良好的法律”[14]。法治的正當性不僅僅體現在制度的正當性,也體現在法律對制度修正的正當性,當法律與司法實踐出現了斷層,通過增設專門化的審判機構來修正環境法制的不足,從而修正法律制度本身,這本身即是法治正當性的體現。
隨著合法性理念的深入,學者們逐漸將其引入法治理論中,作為考證法治合法性的重要尺度。在法治語境下,由于法治的合法性來自于政治統治的合法性,因而,合法性可以有多重含義:①憲法的合法性來自于國家;②法律的合法性主要是指法律的合憲性,因為法律的制定權來自于憲法;③法律行為的合法性主要是指行為的合法律性,因為法律是行為違法與否的判斷標準。涉及到司法制度改革、國家機構的改革等政治性的合法性問題,主要是一個合憲性問題,環境審判體制改革作為環境司法載體的改革,其合法性基礎來自于合憲性。而合憲性不僅要求符合憲法的相關規定,也要求符合憲法的精神,符合政治正當性價值。
但是,在環境審判體制改革的邏輯中,需要警惕兩種錯誤的思想傾向:一種是用正當性消解合法性,另一種是用合法性消解正當性。正當性與合法性通常情形下是一致的,但在轉型社會中,法律的滯后性往往難以適應司法的特定需要,法律的確定性指引作用難以有效地發揮作用,法律的公信力也面臨著質疑,在這種背景下,出于維護社會正義的現實需要,司法“良性違法”的現象便具有了正當性的倫理基礎。尤其是在專門化的環境案件程序規則不足的情形下,通過系統性地優化環境審判體制,兼之以能動司法理念,可以盡可能地實現社會正義。但是,在法治社會中,正當性不能作為消解合法性的理由,司法改革應以維護法制的統一性為前提,如果以正當性代替合法性、以輿論作為判案的依據、以政治司法代替法律司法,則對于環境法治的長遠發展是不利的。合法性也不能作為消解正當性的借口,強調依法治國同時也強調“良法之治”,法治必須以正當性為倫理價值標準,以保證法律制度合乎正義,機械地適用法律必然會引起法律的僵硬性,在社會轉型過程中,往往會帶來負面影響。因而,這兩種做法都是不可取的,需要警惕自然法至上或規范法學至上的觀點,充分地理解法治的正當性與合法性二元特征,以合法性保證正當性,以正當性促進合法性。由此,“以法治的方式推進改革”是消解正當性與合法性矛盾[15]的指導性思路。
4能動司法在環境案件審判中的運用
環境審判體制改革是司法實踐的需要,隨著環境案件的增加,傳統的三大訴訟已經難以適應環境司法專業化的需要,而且,由于環境案件程序規則的缺失[16],當事人的訴訟權益難以獲得有效的司法救濟,為克服制度性不足,能動司法被引入環境案件審判中。
能動司法在當下司法適用中是多維度的,不僅表現在司法解釋、環境審判體制創新等方面,要求司法對積極回應社會的司法需求,提前規劃,積極布局。也體現在具體案件處理過程中,能動司法要求法官以結果主義為導向,關注民意訴求,服務國家的政治經濟文化建設大局,綜合考慮法律、法規、政策、民意等內容,化解社會矛盾。服務性、主動性、高效性是能動司法的三重內涵[17]。
能動司法將法治理念與司法理念予以融合,主要是社會正義對法律正義的修正,其功效在于環境個案尤其是特殊性案件,對于普通類案件而言是不需要能動的,因為法律正義本身即是對社會正義的吸納。但是,能動司法理念對于整體性環境案件是有害的,因為能動司法的法律適用依據是多樣式的,包括了法律、法規、行政法規、政策、司法解釋等規范性法律文件,甚至在公共性法律案件中依民意處理案件,這些與依法治國的法治理念是背道而馳的。法治的良好狀態是法律指引與行為模式相一致,如果將能動司法理念作為當下環境司法的指導理念,則必須會影響法律的指引作用,導致法律責任的承擔與法律規定不一致的局面,損害法治的權威。當下環境法庭之所以受到案源節制,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由于能動司法帶來的審判結果與法律責任間存在著一定的差異性。因而,將能動司法作為司法理念是不可取的,因為理念層面的能動司法的思路是消解法治,因而,宜從方法論的角度適用能動司法[18]。
當下的環境審判體制改革,涉及到司法該如何處理好司法與政治、司法與立法、能動司法與被動司法間的關系等問題,而最為關鍵的是,司法必須處理好能動司法與被動司法間的關系,即司法該如何維護好自己的內在本質,這對司法權威的影響才是質的影響。而且,作為司法方法的能動司法的適用,也應當受到法律(實體和程序)的嚴格限制,而且當以實質正義的前提,如不加以限制,將可能導致環境司法的不公正,破壞環境司法的公信力,使司法的合法性受到挑戰。而更為根本的是,環境司法的合法性危機很可能被轉移為法治的合法性危機,長此以往,必然不利于司法對政治合法性的維護。因此,在環境案件審判中,對能動司法方法的運作需要嚴格約束。
42卷29期徐煜堯運用法治邏輯推動環境審判體制改革5用法治思維和法治方式推進環境審判體制改革
環境審判體制改革作為司法改革的一個方面,對于維護法律正義有著深遠的影響力,而改革試點過程中的一些違法性做法已引起民眾的警惕——權力并沒有受到法律的限制,而一些權利卻被義務化了,這樣一種不平等的現象必然會引起民眾對司法公信力的質疑。因而,改革與法治間的關系必須予以重新的認識。
黨的十八大報告提出了“運用法治思維和法治方式深化改革、推動發展、化解矛盾、維護穩定”的命題,對于以法治方式推動改革具有指導性作用。2014年2月,習近平總書記在主持召開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領導小組第二次會議時強調,凡屬重大改革都要于法有據,在整個改革過程中,都要高度重視運用法治思維和法治方式。
法治思維是法治原則、法律概念、法學原理、法律方法以及一些法律技術性規定等在思維中的有約束力的表現,是一種以形式法治思維方式為主,以實質法治思維為輔的思維方式[19]。是一種以法律規范為基準的邏輯化的理性思考方式[20]。法治方式是基于法治思維所衍生的行為方式,沒有法律思維不可能有法治方式的實施。法治方式是以平和、理性、邏輯的方式解決糾紛,既可以滿足人們對合法性的追求,也能滿足合理性的愿望。用法治方式對社會關系調整可以帶來長期的穩定與和諧[21]。法治思維和法治方式以法治的核心價值理念為基礎,通過對權力的約束和權利的法律保障,通過程序參與、平等協商等方式,以促進社會正義的實現。環境審判體制改革作為“重大”改革之一,應當樹立法治思維,運用法治方式推動改革。
(1)環境審判體制改革的最終目的在于維護法律正義,保障人民的利益,“服務經濟建設大局”的思想必須在此目的下進行。具體而言,權利保障是第一位的,權力限制是必須的,在環境審判體制的改革中,必須關注公民的權利關切,促進司法與民意的互動。權利保障邏輯對于克服司法的公信危機、增強司法的權威、堅定司法的政治性、增加司法的政治合法性具有比“通過經濟增長來增加政治合法性”具有更直接的現實意義。
(2)在改革的過程中,要注重法治的合法性與正當性屬性。堅持以合法性為根本,以維護法治的穩定性;以正當性為基礎,以克服法治的滯后性。司法機關作為法律適用機關,其依法司法對于司法權威與公信力的社會塑造至關重要,在環境審判體制改革中,更需要樹立依法改革的法治邏輯。同時,正當性作為檢驗法律“良法”與否的標準,對于克服法的滯后性、法的非正義性具有價值標尺作用。因而,從法治的制度條件來講,環境案件程序規則的構建勢在必行。
(3)環境審判體制改革是一個長期的過程,改革在特定時期也只可能僅從環境司法的某個或某幾個方面來進行。因此,改革具有歷史局限性,在此階段,需要司法機關充分地發揮能動司法到協商民主的功用。能動司法作為爭議性很大的司法適用方法,其適用必須嚴格限制。而且在環境糾紛的解決中,需要注重商談機制的引進,加強司法與社會的溝通。將商談機制引進司法是未來的方向,協商機制是在案件中,通過法院與當事人之間的理性溝通,加強當事人對案件、對法律適用的理解與合意,并以此為基礎,在法律的限度內協商案件的解決。通過法官對判決的正當性、合理性的詮釋,使當事人認同裁判的結果,在此過程中,說理性便具有了維護司法權威、提高司法公信力的功能,對于克服司法的合法性危機具有深刻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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