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2013年8月23日《中國社會科學報》刊登江蘇師范大學教授孫經先文章,稱“三年困難時期”只有250萬人以下的“營養性死亡”之后,今年9月22日,該報再次刊登署名“北原”的文章,稱“三年困難時期”的大饑荒是“一種探索性質的錯誤”。注1此類嚴重違背歷史事實、突破良知底線的謬論一再出籠,并被視為“真相”加以推銷,如不對其嚴加駁斥,將會是非混淆,謬種流傳。在大饑荒研究中,孫經先用“學術”進行包裝和偽裝的所謂“研究”尤其起到混淆是非的作用,本文將用確鑿的史實,駁斥其制造的謠言和謬論(以下簡稱“孫氏謬論”)。
一、“孫氏謬論”之結論:四川一省的死亡數據,即可證其荒謬
孫經先在《紅旗文稿》2014年第2期刊發的攻擊楊繼繩的文章中說:“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一個數學公式是不是正確,必須接受實踐的檢驗。”這話沒錯。我們就按這個標準,來檢驗孫氏的“營養性死亡”在250萬人以下、“‘餓死’(完全性饑餓死亡)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的“研究”結論是否可靠。
1958—1962年間發生的饑荒,全國各地情況很不一樣,差異非常大,非正常死亡最嚴重的省份,有四川、安徽、河南、甘肅、貴州等省,其中四川尤為嚴重,饑荒持續時間最長,非正常死亡人數最多。
關于大饑荒的爭論,是從1983年《中國統計年鑒》(以下簡稱《年鑒》)公布的數字開始的。《年鑒》僅提供1959、1960年底總人口分別為67207萬人和66207萬人,剛好減少1000萬人;《年鑒》未提供1960年死亡人數,只提供死亡率為25.43‰。1988年出版了國家統計局人口統計司、公安部三局編的《中國人口統計資料匯編(1949—1985)》(以下簡稱《匯編》),死亡率與《年鑒》完全一樣,為25.43‰,死亡人數是16934400人。由此可知,《年鑒》和《匯編》的數據是一致的,《匯編》是《年鑒》數字的底本,它們都是公安部門的戶口統計數據。《匯編》的全國總數,是各省加總的。根據《匯編》,四川省1959、1960年死亡人數分別為1409387人、3398274人。然而,這兩個數字都是被縮小的死亡數字。
大饑荒期間,四川到底死了多少人?
上世紀80年代初,譚啟龍任四川省委書記期間,曾讓省委研究室整理有關材料,后成《四川省情》一書,于1984年出版。該書提供了部分年份的死亡人數和死亡率,如1957年死亡84.6萬人、死亡率12.06‰,1960年死亡364.7萬人、死亡率53.97‰,1962年死亡94.6萬人、死亡率14.62‰,其數據來源注明是“根據四川省公安廳1982年年底統計”。注2但由于1958、1959、1961、1962年的數據未公布,四川大饑荒期間死亡情況仍未得其詳。
1988出版的《中國人口·四川分冊》是在國家教委、國家計生委、國務院人口普查辦公室領導下組織編寫的“中國人口”叢書中的一卷,該書提供了1950—1982年四川省人口的自然變動表,其1957—1962年的死亡人數分別為84.63萬人、178.18萬人、328.20萬人、364.74萬人、192.36萬人、94.65萬人,死亡率分別為12.07‰、25.17‰、46.97‰、53.97‰、29.42‰、14.62‰,可見其與《四川省情》是一致的,其資料來源標明是“四川省歷年人口統計報表”。這意味著,四川公安部門和統計部門掌握的是同一套數據。

從《中國人口·四川分冊》可以發現,1959年四川死亡人數高達328.20萬人,而在《匯編》中僅為1409387人,兩者相差將近187.3萬人。這意味著,如果《中國人口·四川分冊》數據可靠,則《匯編》嚴重縮小了死亡數字。同樣,1960年也縮小了24.9萬余人。兩年合計,縮小212萬余人。
那么,為什么“根據四川省公安廳1982年年底統計”的《四川省情》,根據“四川省歷年人口統計報表”的《中國人口·四川分冊》,這兩個代表四川官方的數字,與本來應該是根據四川官方上報的國家統計局、公安部公布的數字,存在如此大的差異?兩套數據哪套更可信?
為此,需要搞清楚《四川省情》和《中國人口·四川分冊》的數據源頭。據《四川省志·公安司法志》介紹,1958年“人民公社化”后,“農村人口大批外流。不少地區出現浮腫病,一些縣人口死亡率大幅度上升,使全省人口連續四年出現負增長。同時,有的地區和單位為多領糧食、多購副食品而浮報人口;部份地區為掩蓋問題,弄虛作假,謊報人口。致使人口統計數字失實,1961年初統計中,全省短差人口上百萬。”注3為了解決這一問題,1961年冬至1962年4月,四川省公安廳“根據公安部的通知和中共四川省委指示”,對全省人口“以公社為單位,逐隊逐戶逐人地全面登記核實,然后層層統計匯總”,“弄清了全省從1954年以來歷年的總人口數,人口出生數和死亡數,查清了人口統計上的差錯數字”。注4
四川這次人口核查的詳細數據,至今未見公開。但是,其檔案已為研究者獲得,香港大學教授馮客在其《毛澤東的大饑荒》一書中已有介紹注5,檔案部分內容也已收入美國哈佛大學費正清中國研究中心出版的“中國大躍進—大饑荒數據庫”。根據這份檔案,可知四川省統計局在1962年5月—6月整理完成了一套人口變動核查表,對1954—1961年的人口數據進行了核實,其中值得關注的是數據中存在“原報數”和“核實數”兩套數據。
所謂“原報數”,應為公安部門原來逐年所報戶籍人口數字;而“核實數”,則為此次全省人口核查所得的統計數字,不是戶籍數字。將這兩套數據與《匯編》《四川省情》和《中國人口·四川分冊》進行比對,可以發現“核實數”與《四川省情》《中國人口·四川分冊》相符,這就證明它就是《四川省情》和《中國人口·四川分冊》的資料來源;而《匯編》則與之不符,甚至比“原報數”還要縮小,如1959年死亡數字,《匯編》數為1409387人,“原報數”為2103147人,而“核實數”為3304430人,這意味著,1959年四川死亡人口經“逐隊逐戶逐人地全面登記核實”的結果(即“核實數”)是330.4萬人,而原先各地所報數字是210.3萬人(即“原報數”),但公安部的數字僅為140.9萬人(即《匯編》數)。

上述1961年四川人口普查,是“以公社為單位,逐隊逐戶逐人地全面登記核實”為基礎,“然后層層統計匯總”,即從公社到縣,從縣到專區,逐級統計上報,最后匯總到省里。檔案中另有四川18個地級單位的人口統計數據,其中死亡情況如下:

從中可以看出,死亡總數與上文“核實數”相符,所以這份表格應該就是各地的死亡人口統計表。各市、專區、自治州所屬各縣的詳細數據,目前還未看到相關檔案,為此,筆者費時數月,在國家圖書館查找地方志,擬按1960年四川行政區劃將數字拼湊完整,努力的結果,是發現雖有部分縣志有意回避而未記載1958—1962年的完整死亡數字,但仍有113個縣的記載是完整的,占1960年四川173個縣級單位的65%,即約2/3。根據縣級數字加總,有幾個各縣數字完整的專區、自治州,如雅安專區、涼山自治州等,結果顯示與上表的總數相符,這就證明,上述數字是各縣匯總的結果。一個縣內部的死亡情況,目前所知以涪陵專區彭水縣檔案資料最全,研究者根據檔案也了解到縣內58個公社的具體數字,當年部分公社、管區(如龍洋公社巖角管區)的人口核查數字還完整保留著,從中可以了解到“以公社為單位,逐隊逐戶逐人地全面登記核實”的具體情況。注6
由此,則四川在大饑荒期間的人口死亡數字已經確鑿無疑,1958—1962年死亡人數分別為178.18萬人、328.20萬人、364.74萬人、192.36萬人、94.65萬人,合計1158萬余人。那么,這些死亡人口中有多少屬于非正常死亡呢?
楊繼繩先生以1955—1957、1963、1965—1966年6個年份的平均死亡率為正常死亡率,超出正常死亡率的為非正常死亡,計算的結果是非正常死亡約797萬人。
據檔案中的“核實數”,四川省1954—1957年死亡人數分別為55.8萬、61.7萬、71.5萬、84.6萬人,1957年已有明顯的非正常偏高。如果以1955—1957年平均每年死亡72.6萬人為正常死亡,則1958—1962年的非正常死亡為795萬人;即便以1957年的偏高數字為正常死亡,1958—1962年的非正常死亡也有735萬人。

此外,四川大饑荒期間的非正常死亡還有其他算法。如人口專家李若建根據1953、1964年兩次人口普查期間各年齡組的人數變化及生存概率,推算四川省“大躍進”期間的非正常死亡人口,其結論是:“如果把四川省人口作為一個封閉人口看,非正常死亡人數不超過752萬人。扣除50萬左右的外流人口,四川省的非正常死亡人口不會超過700萬人。”注7這里所說的“不會超過700萬人”,實際是指大約(但不會高于)700萬人。其據以計算的1957年四川省人口死亡率12.07‰,恰好與上述“核實數”計算所得死亡率相同。因此,其結論是比較可信的。
由上可知,以不同方式推算,四川大饑荒期間的非正常死亡總數相近,應該是七八百萬人。至于非正常死亡的方式,除了因浮腫、干瘦死亡外,還有吃觀音土(白膳泥)脹死、中毒死、累死、打死、逼死、折磨死等各種各樣的情況。
僅四川一省情況,即證明孫經先的所謂“研究”結論已經完全違背歷史事實,其荒謬已顯而易見。必須說明的是:四川的上述數字,是人口死亡統計數字,與人口遷移等因素無關;該數字是“逐隊逐戶逐人地全面登記核實”得到的(即“核實數”),并不是公安部門原來申報的戶口統計數字(即“原報數”)。這就證明,孫經先以所謂人口遷移中戶籍重報、注銷、漏報、補報等原因解釋“人口異常變化”,并由此得出“三年困難時期”全國只有250萬人以下的“營養性死亡”是如何荒誕,因為根據上述四川省死亡數字,無論如何也得不出只有250萬人以下的“營養性死亡”的結論,而這還只是四川一省的情況。
二、“孫氏謬論”之論據:漏洞百出,完全違背歷史事實,將嚴肅的歷史變成數字游戲
孫得出“營養性死亡”250萬人以下的荒謬結論,與其論證邏輯有關。因此,不揭示其論證邏輯的荒謬,孫及其支持者仍會認為沒有受到“實質性質疑”。
孫根據1983年《中國統計年鑒》,認為自己“發現”了一個“秘密”,從而揭開了他人所不知道的“真相”。這個所謂的“秘密”,是表3中D欄所示的“人口異常變化數”。A欄人口總數抄錄自《年鑒》;B欄指該年相比上一年的人口總數增減;C欄指當年出生人口減去死亡人口得到的人口自然增長數。按照“人口平衡公式”,即在不考慮人口遷移的情況下(當時國際移民很少,所以從全國層面可以忽略),按道理B欄數字應與C欄相等,但實際上出現了不相等的情況,即D欄所示的“人口異常變化數”(D=B-C)。孫稱,合理解釋這個“人口異常變化數”,是揭開1960年總人口比1959年凈減少1000萬的“秘密”之關鍵。為此,他發明了E欄,即以D欄加上E欄上一年的數字,得到一個“人口異常變化累計數”,他稱自己“發現”了“秘密”,就是E欄在1960年及之前為正值,之后變為負值,直到1982年歸零。他這樣解釋該“現象”:
一,由于工業發展和“大躍進”,1954—1959年(因為E欄中1955年為負值,解釋不通,所以改為主要是1956—1959年)有3000萬以上的農村人口遷移到市鎮,在這一過程中出現1162萬(即E欄1959年數字)的重報(或虛報)戶籍人口,即雙戶口(戶口從農村遷入城鎮,但在農村沒有注銷戶口)。這是所謂“第一個基本結論”。
二,1958年1月《戶口登記條例》頒布后沒有實施,到“1960年前后的三年困難時期”才得以實施,1964年實行人口普查,上述1162萬人在1960年到1964年被注銷。這是所謂“第二個基本結論”。
三,1960年下半年到1964年由于大規模精簡城鎮人口,3000萬人以上的城鎮人口被精簡回農村,這一過程中有1482萬人(即E欄1964年數字)沒有及時在農村辦理戶籍遷入手續,成為沒有戶籍的人。這是所謂“第三個基本結論”。
四,上述漏報戶籍的1482萬人在1965年至1982年間重新登記了戶籍(由于1979年數字已很小,有時也稱是1965—1979年)。這是所謂“第四個基本結論”。
孫認為,由于上述二、三原因,造成1960—1964年戶籍減少2644萬(1162萬加1482萬)人,這些減少都僅僅是統計數字的減少,而不是實際人口的真實減少,由此得出結論:1960年人口統計數據減少1000萬中,有696萬(即D欄1960年數字)是由于人口遷移造成的,與人口死亡無關。由此進一步推論:根本沒有什么大饑荒,所謂的“大饑荒”,實際上是由人口遷移過程中戶籍重報、注銷、漏報、補報造成的,所以“餓死三千萬”是一個人為制造的“重大謠言”。

絕大多數研究者都認為,1960年全國總人口比1959年凈減少1000萬人是由饑荒引起的,主要是死亡人口過多及死亡漏報所致。孫用上述邏輯反駁其他研究者。
孫的上述“論證”,包裝得很“學術”,看起來煞有介事,實則完全脫離實際,其對“人口異常變化”的解釋完全不符合歷史實情:
第一,以不可靠的數據得出的結論自然不可信。
學術研究必須遵循基本的學術規范,在使用數學工具進行推理、演算之前,至少得把有關數據弄準確,保證數據的可靠性。在不可靠的數據上推演,無論你數學能力多么強,都得不到符合實際的結論。孫號稱數學家,卻連這樣簡單的常識都不遵循。
孫的“論證”,是以《年鑒》數據為前提的。這個數據是否準確,嚴謹的研究應先追究其來源,考證其準確性。全國統計數字是由各省匯總而成的,全國總人口一年中減少1000萬人,到底是哪些省份減少的?實際上,一旦深入各省,問題就會變得明朗。以下是人口變動最大的5個省,從中可以看出,光是四川,一年中人口就減少了518萬余人,加上安徽減少約360萬人,兩省導致的總人口減少已達878萬人,已經接近全國減少1000萬人的數字,因此,破解全國減少1000萬人的謎團,關鍵是解開四川和安徽人口減少之謎。

根據表4,可知按照《匯編》,當年全國“人口異常變化”-696萬人中,5省占到-584萬人,其中僅四川就占-300萬人,占到全國總數的43%,全國“人口異常變化”主要是四川及安徽等數省的問題。
但是,四川的人口數字,已如表1所示,存在三種情況,《匯編》數是一個嚴重不符實情的數字,是不能采信的。比對《匯編》數與“核實數”,可以發現如下問題:
1.出生數方面:1958—1960年,《匯編》數比“核實數”多報出生155.6萬余人(其中1959年多報最多,約71萬人)。
2.死亡數方面:1958—1960年,《匯編》數比“核實數”少報死亡約266.6萬人。其中1959年少報最多,四川省內各地區已經向公安廳少報120萬余人,四川向中央報告時再減69萬多人,造成一年內就少報189萬多人的嚴重漏報現象。
從1954年到1960年,四川因為多報出生、少報死亡,造成了500多萬的統計數字誤差,這導致了在與歷年總人口比較時,出現了所謂的“人口異常變化”。在《匯編》中,四川總人口1960年比1959年凈減少達518.3萬人,而自然增長僅減少230.5萬人,而該年四川人口遷入多于遷出,這里面的“人口異常變化”已達約300萬人。《匯編》中的四川人口數字之不可靠,由此可見一斑。
安徽方面,《匯編》顯示1958年末總人口為3426.7萬,1961年末為2987.7萬人,1959—1961年三年中凈減少人口439萬人。而自然增長方面,三年凈減少僅為103.5萬人,加上遷移方面三年遷出人口76.8萬人,其中存在258.7萬人嚴重的“人口異常變化”。就目前公開的資料,這里面1960年少報死亡人口確鑿無疑。《匯編》顯示安徽1960年死亡人口是1638422人,而《安徽省志·人口志》顯示安徽省公安廳掌握的數字是2218280人,少報了約58萬人。這個2218280人的數字,《匯編》中作為“調整數”列入,應該是后來安徽向公安部提供的。

四川、安徽的例子證明,《匯編》中的全國人口統計數據嚴重失實,在此基礎上推算出來的所謂“人口異常變化數”本身就離事實甚遠,孫并在這個“人口異常變化數”基礎上再推出所謂的“人口異常變化累計數”,又在此“累計數”的基礎上做出所謂的四個“基本結論”,這些“結論”之脫離實際、毫無學術價值,就不言自明了。而孫在研究中,連核實《匯編》中的數字差異(如安徽),以及《匯編》數字與各省提供的數字(如四川)哪個更符事實都沒有做,其“研究”之不嚴謹、不可靠,也是不言自明。
第二,孫所稱的“人口異常變化”并不是什么新東西,也不是孫的“新發現”,而是公安部早就注意到并試圖解決的問題,并因此導致了1964年人口普查。
孫稱“人口異常變化”是自己的“新發現”,這是不扎實研究歷史而自我標榜的可笑現象。
公安部掌握的人口數據是各省上報的,像四川1960年出現了總人口減少518.3萬、“人口異常變化數”近300萬人的情況,難道公安部就沒有看出來?也不去追問為何產生這種情況?據《四川省志·公安司法志》介紹,四川1961年冬至1962年4月進行的核查,是四川省公安廳“根據公安部的通知和中共四川省委指示”,才對全省人口進行核查的。由此可知,該次核查是公安部的要求。公安部為何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合理的推測,便是因為發現了上述人口數字異常情況,才要求四川方面核查的。
《安徽省志·公安志》也提到:“1959年至1960年,在‘左’的錯誤影響下,全省戶口管理工作發生了一些失誤。特別是農村人口變動統計數字嚴重失實。”注9所謂“農村人口變動統計數字嚴重失實”,也是注意到了人口數字變化異常情況。
1963年11月16日,公安部向中央、國務院呈遞報告,中共中央辦公廳機要室于當月20日向各中央局,各省、市、自治區黨委、人委,西藏工委,中央各部委,國家機關和人民團體各黨組發出這份報告。該報告說:
現在各地人口數字不準確的現象,還是比較普遍。江西、甘肅兩省,今年上半年進行了人口普查,查的結果,江西的總人口,比原來報的少了20萬,占1%,甘肅少了27萬,占2.2%。根據上半年統計,全國自然增加的人口為1204萬,但是,總人口只增加825萬,少了379萬。河南省總人口的增加數,比自然增加人口少了42萬,山東少了36萬,新疆少了6萬,其他各省都有類似情況。
總人口的增加比自然增加少的原因,除了統計工作中的差錯之外,主要是一些基層單位過去多報了人口。多報人口現象,前幾年比較嚴重,1961年后,逐年有所減少,但始終沒有徹底清除,現在全國6億8100萬人口中,估計還有1%至1.5%的虛數。
公安部上述報告呈遞上去后,次日中共中央、國務院即向各中央局,各省、市、自治區黨委、人委,中央、國務院各部、委,國家統計局轉發該報告,里面說:“幾年來,很多地區的人口數字忽高忽低,不夠準確,有些地區還相當嚴重,給國家計劃經濟造成一些困難。”“這幾年的人口數字為什么總是搞不準確?除公安機關對這項工作抓得不夠,很多公社、大隊沒有專人負責以外,還有兩個重要的原因:一是現在很多物資的分配是按人口計算,有些社、隊、企業,甚至某些縣,為了‘小集體’和個人利益多報人口,多分物資;二是有些地區為了某種‘需要’,隨意指使統計單位多報或調整人口數字,很不嚴肅。”“這種情況,必須迅速改變。中央已決定在明年6月底進行全國人口普查。”
由此可知,1964年的人口普查,主要就是為了查清“人口異常變化”情況,以消除公安部報告中所說的“多報人口現象”,避免“給國家計劃經濟造成一些困難”。孫不了解這些情況,還自稱“人口異常變化”是自己的“新發現”。
第三,“人口異常變化”的主要原因是多報出生、少報死亡,這是無可辯駁的事實。
上述公安部的報告說明,公安部和中共中央、國務院對“人口異常變化”的事實是清楚的,對于原因,公安部的報告主要歸結為多報人口,原因是在物資靠計劃分配的情況下,多報人口可以多獲物資。公安部報告中詳細列舉了各省情況:
不少基層干部為了多領布票等東西,他們就有意多報人口。例如,甘肅省秦安縣西川公社,62年底人口統計時,各大隊多報681人,公社多報571人,共多報1252人,占全社總人口16.6%。今年上半年多領布票4945尺,棉證343斤,該社川口大隊文書宋國宗一人就貪污布票176尺,棉證12斤8兩。江西省吉水縣今年3月普查時,查出各社、隊過去多報5000余人,占總人口2%。該縣楓江區,62年6月底多報642人,冒領布票1900余尺,僅區委書記周雨順就貪污1000余尺。這個縣普查后,6月底人口統計時,各社、隊又多報2000余人。安徽省淮南市郊區耿集公社的谷湖等四個大隊去年10月以來,多報出生74人,冒領布票1258尺,糖148斤,棉花74斤。河南省信陽專區今年上半年檢查,共查出基層單位多報14萬人,占全區總人口1.7%,幾乎每個大隊都有多報人口。光山縣晏河公社群生六隊實有786人,上報為1291人,多報了505人。有些縣也多報人口,湖北省黃陂縣,1953年人口普查時,實有719000人,縣長示意報為819000人,多報10萬,至1960年才查出糾正;61年統計時,縣委示意公安局多報35000人;去年底,該縣程志德副縣長又指示公安局多報6500人。江西省永新縣副縣長王承安,今年普查后還要公安局多報2000余人,公安局不同意,他批評說:“是我聽你的,還是你聽我的”,結果還是多報了2000人。(作者按:原檔案中數字均為中文數字,為全文統一及閱讀習慣改為阿拉伯數字)
公安部報告強調“人口變動異常”是多報人口,這點出了事實的一個方面。還有一個方面是地方官員瞞報、漏報死亡人口(如上文四川情況),公安部報告中沒有提及,但未必不知情。
從地方看,四川、安徽二省“人口變動異常”情況最嚴重,官方對造成這一問題的原因,認識也是一致的。
《四川省志·公安司法志》介紹該省1961年冬至1962年初的全省人口核查原因時說:“有的地區和單位為多領糧食、多購副食品而浮報人口;部分地區為掩蓋問題,弄虛作假,謊報人口”,“致使人口統計數字失實”。注10所謂“部分地區為掩蓋問題,弄虛作假,謊報人口”,顯然是指地方官員為了掩蓋大饑荒的嚴重問題,減少自己的責任,而有意弄虛作假,“謊報”實即隱瞞死亡人口。從核查結果來看,如上所述,僅1959年一年就瞞報了120萬人,1958—1961年共瞞報200萬人。而“浮報”,則是為了“多領糧食、多購副食品”,而多報出生人口或虛報不存在的人口,僅1959年就多報出生50余萬人,1958—1961年共多報出生人口135萬余人。因隱瞞死亡人口和多報出生人口,“致使人口統計數字失實”。核查的原因,就是為了解決這一問題。
安徽,《安徽省志·公安志》在說明1959—1960年“農村人口變動統計數字嚴重失實”之后,也解釋了其原因:“當時,外流人口激增,非正常死亡情況嚴重。但是,在戶口變動登記中,未能及時準確地反映;在城鎮,由于糧、油、棉等計劃供應物資緊張、戶口劃分過大等原因,致使戶口登記管理制度松弛,虛報、多登記戶口現象嚴重,以致全省統計數字失實。”注11這段話表明,安徽官方對“農村人口變動統計數字嚴重失實”的原因是清楚的,主要是“非正常死亡情況嚴重”而沒有在戶口變動登記中反映出來,實即瞞報死亡人口,以及為了多得計劃供應物資而“虛報、多登記戶口”。
關于虛報人口的原因和具體做法,1964年11月27日新華社《內部參考》對石家莊在該年人口普查中發現的“半數以上的大隊虛報人口”問題的報道有代表性。內參說:“河北省石家莊地區在人口普查工作中,共發現有虛報人口問題的生產大隊2435個,占大隊總數的55%,共多報人口110500人,占總人口的2.22%。無極縣207個大隊中,203個大隊虛報人口,多報21312人,占該縣總人口的7.41%。新樂縣正算公社正算大隊多報414人,占該村總人口的15.4%。虛報人口,幾乎百分之百是基層干部為了多留口糧或多分國家物資而搞的。他們虛報人口的手段大體有五種:多報出生;少報死亡;遷出不銷;假立戶頭;大、小隊干部往下分攤虛報人口任務或層層加碼。”該報道表明,虛報人口的主要手段是多報出生、少報死亡,目的“幾乎百分之百是基層干部為了多留口糧或多分國家物資”。這是1964年人口普查時查出的結果,載在新華社內參里面,沒有理由懷疑其可靠性。
在大饑荒期間,農村人口為了獲得糧食以增加生存機會,瞞報死亡是不得已的舉動。各地檔案中,多有死亡不銷戶口而冒領糧食的記載,如1962年1月11日甘肅省委轉發的報告中說:經過普查核實發現,“這次全省查出了人死了不銷戶、糧關系繼續買糧的事件達二千多起”;四川民政廳涪陵工作組1962年1月30日的一份報告說:涪陵“死人不報活人吃死人糧等情況相當嚴重”;等等。注12
了解上述歷史實情,再回過來看表3的D欄反映的“人口異常變化”,對其中的規律就可以有合理的解釋:從1954年到1959年總體呈正數增長,主要原因應是1953年實行統購統銷,之后又實行棉、油等統購統銷,計劃物資控制趨緊,地方上為了多得物資而多報出生、虛報人口所致;1960年起轉為負數,主要是1959年全國范圍進入大饑荒后非正常死亡人口急劇增加,地方官員為了推卸政治責任而瞞報死亡人口所致;到1965年基本趨零,是因1964年進行了人口普查,多報和漏報都被注銷,從而歸零。從1965年起,總體上又轉為正值,這說明由于糧油棉布等計劃供應的政策沒有改變,多報出生以獲得計劃物資的動力仍在,普查過后重新出現,故而該現象一直存在,直到1982年人口普查又重新注銷、歸零。因此,“人口異常變化”的數字,與歷史事實緊密貼合,其階段性和1964、1982年的人口普查相關,與孫的所謂戶籍人口遷移原因無關。
從“人口異常變化”的數字大小來看,1965年前有兩個頂峰:一個是1960年-696萬人,占總人口之比為1.05%,這一誤差,從四川的情況看,是此前數年多報出生、1959年開始大規模非正常死亡被瞞報引起;第二個頂峰是1964年,為-600萬人,占總人口0.85%,這主要是該年人口普查查出此前數年多報出生、漏報死亡人口所致。
綜合言之,無論是1960年還是1964年的“人口異常變化數”,占總人口的比率不過1%光景,是因此前的多報出生、少報死亡所造成的誤差,均在可以理解的范圍之內,也沒有超過公安部報告中列舉的各地嚴重情況,深入歷史實際,不難得到解釋。而孫卻在這個問題上大做文章,提出一個毫無道理、脫離實際的“人口異常變化累計數”(E欄),并以此為基礎,認為不存在大饑荒,“人口異常變化”是由人口遷移中的戶籍重報、注銷、漏報、補報造成的,這是完全違背歷史事實的荒謬見解。
孫經先關于戶籍重報、注銷、漏報、補報的“論證”漏洞百出,經不起檢驗,限于篇幅,此處僅例舉一二以證其謬。如孫的“第二個基本結論”,稱1958年1月《戶口登記條例》頒布后沒有實施,到“1960年前后的三年困難時期”才得以實施。《安徽省志·公安志》明確記載:“1958年1月,《中華人民共和國戶口登記條例》頒布。安徽各級人民政府和公安機關采用各種形式對《條例》進行廣泛宣傳,并逐步在城鎮建立健全常住、暫住、出生、死亡、遷出、遷入、變更更正等7項登記制度,在農村實行常住人口登記和出生、死亡、遷出、遷入等4項變動登記制度。”注13可見《戶口登記條例》頒布而未實施是孫的臆想。
三、“孫氏謬論”之手法:為了掩蓋歷史真相,不惜隨意“抹掉”675萬死亡人口,缺乏基本的史德
孫在提出上述一套人口遷移中的戶籍重報、注銷、漏報、補報的“理論”時,無法解釋另一個事實:即1960年的高死亡人口和相應的高死亡率。根據《年鑒》和《匯編》,1960年全國人口死亡16934400人,死亡率25.43‰。實際死亡人口當然更多,因為安徽一省即少報約58萬人。即使僅以死亡1693萬人來計算,它比災前的1955—1957年每年死亡700萬人上下,比災后各年(1962—1982年,除1964年外)死亡均在700萬人以下,仍存在非正常死亡約1000萬人的事實,其“營養性死亡”在250萬人以下的結論,關于戶籍重報、注銷、漏報、補報的論據都無法成立。為此,他采取了“抹掉”這些死亡人口的“策略”,通過調低1960年死亡率的“辦法”,讓675萬死亡人口無端消失。且看他是怎么做的。
網友chenqin在知乎網上發文,揭露孫之“策略”,如下圖(圖A、B):孫將1960年的部分死亡率“調整”到1954—1958年,最終1960年的死亡率由25.43‰被“調整”為15.55‰,下降了9.88‰,調低了38.85%,死亡人數減少到1018萬人,無故減少675萬人。這675萬人被孫當作1954—1958年間的“死亡漏報”,這些“死亡漏報”又在1960年全部“補報”,這樣全國統計數據中1960年死亡的1693萬人就有675萬是1954—1958年的,而不是1960年死亡的,這樣饑荒也就沒有了。那么,孫的這種“調整”,依據是什么呢?孫說:“我們把1954—1958年期間死亡漏報率暫定為12%,這是保守的估計(按照科爾和蔣正華先生的估計,這一期間的死亡漏報率高達40%以上)。如果我們把這一期間死亡漏報率由12%繼續向上調整(我們傾向于這樣做),則1959—1961年期間的死亡率就要繼續下調。”注14之所以要定為“12%”,是必須定為這個數字:因為如果調低太多,則1960年死亡率比其他年份還要低,這顯然脫離實際太遠,欺騙馬上被揭穿;但如果調低太少,又達不到減少(死亡漏報)675萬人的目的;于是,經過屢次試驗,孫將之定為“12%”。然而,這個“12%”有什么依據?實際上完全沒有依據,就是孫需要,于是他就“創造”出來,并將之當作“歷史真相”。
網友chenqin總結說:“為了削平60年的死亡率高峰,孫先生創造了一個沒根據的概念——死亡漏報、補報;創造了兩個不存在的參數——54—58年每年漏報12%,在60年一次性補回。但事實上,這三個條件既沒有根據,又對結論有極大的影響,它們的組合可以創造出任何結論。孫經先只是在經過大量調試之后,選擇了最適合自己結論的一組數據。按照孫的‘模型’,別說削平60年死亡率了,再狠心點,孫甚至可以聲稱59—61年的死亡全部來自解放前的死亡漏報(把59-61的死亡率波峰給填到解放前去),因此三年里一個人都沒死。”注15
孫的“創造”,存在種種問題:比如,按孫的這一“創造”,因存在死亡漏報,則其前述人口遷移中的戶籍重報、注銷、漏報、補報的數字全部需要調整,所謂的四個“基本結論”都要調整、重新算過,而這,正是楊繼繩質疑他忽略死亡漏報造成謬誤的理由。為了解決這一問題,孫又在“調整”的基礎上推出“經調整的人口異常變化數”。比如,調整后1960年出生率21.21‰,死亡率15.55‰,自然增長率5.66‰,人口不僅沒有減少,反而增長371萬;又比如,調整后1964年的“人口異常變化數”達到-1482萬人,1965年達-1470人,1964年的人口普查,已經注銷了此前人口數據問題,基本上已歸零,孫居然“創造”出將近1500萬的“人口異常變化數”,那豈不是說1964年的人口普查等于白費力氣,沒有解決人口數據存在的問題,反而擴大了問題?

此外,孫的這一“創造”,完全經不起事實的檢驗。孫在全國數據上做文章,因全國數據沒有參照,問題被掩蓋,一旦將其落到地方,問題馬上就會顯現出來。比如四川,歷年死亡數據已如上述,假如孫所說為實,那么1960年死亡364.7萬人就要減少,因為其中有不少來自1954—1958年,問題是,四川1959年死亡328.2萬人,無論孫怎么調,都不能既把1960年調低,又把1959年調低,這樣四川數百萬的非正常死亡就無法否定。四川數百萬的非正常死亡無法否定,其“營養性死亡”在250萬人以下的說辭僅四川一省就可戳穿,其謬誤也就不言自明了。這種隨意“調整”死亡率和死亡人數的做法,說穿了就是一個為了預設的結論之需要而采用的數字游戲。然而,在人命關天的大問題上缺乏對歷史事實的基本尊重,隨意玩弄數字游戲,正說明其缺乏基本的史德。
四、“孫氏謬論”之意圖:掩蓋真相、混淆是非,拒絕歷史反思
1958—1962年發生的大饑荒,由于檔案未全面公開,真相仍未完全揭示,也留下了一些爭議的空間。以大饑荒中的非正常死亡人口總數而論,大部分研究者認為應為兩三千萬人。據國家統計局原局長李成瑞提交給2007年9月在延安召開的第七屆國史學術年會的論文介紹,國內外學者根據戶口數據和1982年10月起陸續公布的1953、1964、1982年三次人口普查數據及1‰生育率抽樣調查數據,進行了廣泛的研究,關于大饑荒中的非正常死亡(也稱超線性死亡)人數的估計,從1500萬到4000多萬人不等。比較有代表性的包括:
黨和政府部門的出版物和官員個人的觀點:中國科學院國情分析研究小組提出,“按保守的估計,因營養不良而死亡約1500萬人”(1989年);《中國人口(總論)》認為,1960—1962年三年中“非正常死亡人口總數約為1858萬人”(1991年);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原副主任廖蓋隆認為,“非正常死亡的人數達到4000萬人”。
國內專家的研究成果:全國人大常委會原副委員長、著名人口學家蔣正華認為,“在困難時期非正常死亡總人口約為1700萬人”;李成瑞自己認為,在1958—1963年間,“超線性死亡人口(即非正常死亡人口)為2158萬人,約為2200萬”;中國人口學會副會長(兼任國家人口與計劃生育委員會人口專家委員會委員)彭希哲認為,非正常死亡人口數約為2300萬;任職于上海大學的學者金輝,認為“非正常死亡的絕對數字,低限值也在4000萬之巨”;上海交通大學教授曹樹基認為,1959—1961年非正常死亡人口“多達3250萬”;中山大學人口研究所所長李若建認為,三年困難時期因饑荒而死亡的人口數在1530萬到2470萬之間;復旦大學教授葛劍雄認為,“三年的大饑荒造成的人口過量死亡至少要超過1530萬”;黨史專家韓鋼表示,“個人對二千萬以下的數字都持懷疑態度”。
國外學者方面,美國人口與人口學委員會主席、普林斯頓大學教授安斯利·科爾認為超線性死亡為2700萬人(1984年);美國人口統計學家朱迪斯·班尼斯特認為非正常死亡為3000萬人(1987年);費正清認為約有2000萬到3000萬人由于缺乏營養在饑荒中喪失;麥克法夸爾認為非正常死亡人數有1600萬到2700萬人。注16
上述數字,均指因大饑荒而導致非正常死亡,人口出生減少等損失未計在內,其數大多認為在1000萬到3000萬人不等。
李成瑞文中沒有提到的還有兩個代表性觀點:一是楊繼繩認為非正常死亡3600萬人,一是香港大學教授馮客認為“非正常死亡人數被確認為不少于4500萬”。
從上述總結來看,大饑荒導致兩三千萬人非正常死亡是主流,而且這是經不同的研究方法得出的結論。有些研究者認為非正常死亡總數在3000萬或以上,目前還未能得到檔案的證實或證偽,只能算是個人學術觀點。對個人學術觀點可以商榷,但不能背離史實太遠。以孫經先為代表的一類人,“研究”認為只有250萬人以下的“營養性死亡”,如此背離史實的荒謬“研究”結論能夠出籠,并得到支持和廣泛傳播,實有其他更深層次的原因在。
大饑荒中發生嚴重死人事件的各地干部,在后來的追查中,大都承認了自己的罪惡,比如,1960年12月5日,甘肅省委第一書記張仲良在西北局書記處會議上做檢討時承認自己“確實造成了罪過”注17,1961年1月7日,鳳陽縣委書記處書記趙玉書代表縣委在五級干部擴大會議上的檢查材料中承認“拿人命當兒戲,我們有罪”注18。然而,時至今日,竟然還有人意圖否定曾經發生大饑荒的事實,他們漠視千萬農民的生命權利,置他們的無辜死亡而不顧,仍試圖用各種偽學術來掩蓋歷史真相,甚至“創造”出讓人驚愕的“探索性錯誤”提法,其缺乏基本的學術良知和對普通老百姓生命權利的最基本的尊重已不言自明。這些人之所以如此,其意圖無非是為了給某個人、某個時代辯護,因而不顧歷史事實,意圖掩蓋真相、混淆是非,拒絕歷史反思。
注釋:詳見本刊網站。
(責任編輯黃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