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右銘:
組織沒讓我這老實人吃虧,我就更不能讓組織失望。
人物小傳
張有清,1969年2月出生,1986年10月入伍,中校軍銜,專業技術九級,現任某裝甲旅工程師。先后兩次榮立三等功,兩次被師表彰為優秀共產黨員。2007年,被集團軍表彰為“信息化條件下崗位練兵先進個人”;3次享受軍區專業技術人才崗位津貼;2011年,被軍區表彰為“百名愛軍精武標兵”,同年,被軍區收入“裝甲裝備技術人才庫”;2012年,被聘為全軍通信修理工考評員;2013年,獲全軍優秀技術人才獎。
“給張工點個贊!”某裝甲旅“新時期七勇士”網上評選如火如荼。眾多候選人中,大伙口中的張工人氣直往上躥。
張工何許人士?該旅修理營工程師張有清是也。其人四十出頭,個頭不高,眼睛不大,可謂其貌不揚,但在官兵眼里卻魅力不小。
說起張工呀,有時怪得很,可我們就喜歡他這個怪勁兒。
就愿給坦克當“保姆”
“您說,這人往高處走,沒錯吧。到張工這兒呢,他卻愣往一線跑,勸也勸不住。”說起張工兩打報告申請下連,三級軍士長向輝是既無奈又欽佩。
前年,部隊編制調整,旅里考慮張工20多年鉚在連隊,不吭不哈,現在職級高了,理應提高工作生活條件,于是把他調到保障部,還專門安排了一間辦公室。
按說條件優越了,工作積極性應該更高了吧。不想,搬進辦公室不到3個月,張工心里卻開始空落落的了。
“整天辦的業務和我的專長聯系不大。如果因為這個荒了20多年練出的技術,太不值得了。”想起那時情景,張有清不由又皺眉頭。
他破天荒第一次向組織提出了要求:“想回連隊去,感覺回連隊更能發揮價值。”可能認為他剛進機關還不大適應,旅領導退回了申請。
雖說人在機關,但技術過硬的名聲在外,許多裝甲分隊仍然時不時帶著故障電臺來找張工。這時,他為難得把手一攤:“想修手頭連工具也沒有了。”
一次,張有清轉悠到修理連去看訓練,發現連隊維修力量出現滑坡,一些新擔任的教學士官有的自己技術還不夠過硬,怎么去教別人呢?
回到辦公室,他再也坐不住了。為了保險起見,這次他寫了滿滿5頁的申請報告,詳細陳述了回連隊繼續干修理的必要。
這回旅領導終于認識到他的“誠意”,只好同意。旅政委裴曉昌拿著報告不由感嘆:“要是全旅干部都像老張你這樣,部隊就更好了!”
于是,張有清又從機關領導變身坦克“保姆”了。
要說張有清沒想過當官,那就有點矯情了。事實上,十幾年來看著同齡人有的走上領導崗位,聽著“技術干部說起來重要、看起來次要、用起來不要”的調侃,他也落寞過,也彷徨過,也想“向后轉過”,但他終于轉過彎來了。
“誰說只有職務提升才是正道,技術升級就不是成功呢?誰說地方發展空間大,部隊就不能大展才能呢?”張有清給出了他的兩個反思。
什么才算成功,怎樣的生活才更有意義、更有價值?
這個命題似乎有些大而玄乎,張有清給出的回答卻實實在在:“在部隊,技有所用我就很滿足了。”
教人的毛病還是改不了
要說這改不了的,還有張有清喜歡教人的“毛病”。為這,他的徒弟們或者非徒弟們沒少發牢騷。
上士王家祥是張有清的小老鄉,初當班長時就跟他學技。剛開始他心里竊喜,張工再怎么怪也得照顧照顧老鄉吧。但沒過幾天,這個想法就熄滅了。
一天訓練結束,他一手拎著工作帽的連接線就往回走,結果被張工訓了半個小時。事后很多天,他還為張工當著全班戰士狠批而耿耿于懷,自己好歹也是個班長啊,一點情面不留。不過,張工那句“不愛護裝備,技術再好有個鳥用?”倒是讓他牢牢記住了。
當然,牢騷還有來自其他分隊的。“咸吃蘿卜淡操心,盡裝相!”“不是領導,盡搶領導的活兒。”有人勸張工:“管那多干啥?”張工一笑:“多說一句,裝備就能多好一分;多教一個,維修就多一個苗子。”
只有初中文化的李振興算是領教了張有清的誨人不倦了。一次,張工給他講一個故障問題。剛開始,李振興還蠻有興趣。十幾分鐘后,他就有點迷糊了,可是張工仍然給他認真地講。又幾分鐘過去了,他開始覺著煩了,怎么講個沒完?又十幾分鐘過去了,他看著張工依然帶勁兒的手勢,就漸漸覺得有點對不住這個認真的“小老頭” 了。
如果說,張有清在幫帶上讓自己很多徒弟僅是稍許無語的話,那么他毫不保留地幫教比武對手就讓徒弟們覺得徹底無奈了。那是2011年5月,集團軍組織各師旅無線電修理專業骨干進行賽前集訓,先要進行內部淘汰,優勝者才能參加軍區比武。許多友鄰單位的骨干看到張工手中有絕活,紛紛過來討教。張有清則來者不拒,傾囊相授。有人提醒他,這來的可是對手啊,到時候把你拱下去怎么辦?張有清擺擺手,是對手,又不是敵人,不怕不怕。
那張有清的確是好為人師嗎?也不盡然。一次,中士魏鳳林向他請教一個故障原因,結果只收到一句話:“看教材第105頁。” 小魏大跌眼鏡之后忽然頓悟,原來張工在告訴他要多研究理論。
沒見過吃坦克醋的
“伺候你的坦克去吧,還記得回家?”“整天擺弄個電臺,還記得吃飯?”結婚以來,張有清的愛人李文蓮這兩句嗔怪的話幾乎成了口頭禪。
“她就嘴上說說,這么多年要是沒她的‘暗許’,我怎么可能成天泡在坦克里?”張有清于是一改“悶葫蘆”,開始歷數自己的種種“不是”。
當兵28年,除了3年任連主官,剩下的25年幾乎每年都要帶隊保障外訓或者演習。每次離家少則4個月,多則10個月。即使外出回來,也常是加班加點。算下來,三分之二的時間都在陪坦克。老婆孩子熱炕頭還比不上啞巴坦克,換作哪個媳婦兒能不吃醋?
2011年6月,兒子鵬鵬備戰高考壓力很大,這時張有清卻遠在外訓場。家屬幾次催促:當爸的平時顧不上就算了,這個時候支持下也好啊。張有清滿口答應,但直到兒子走進考場,他非但沒回去,卻又受命參加軍區崗位比武去了。
“這些年真有點對不住他們娘兒倆。”張有清眼睛濕潤了。
2012年8月一天,家屬打電話過來,聲音虛弱:“有清,你回來吧,我感覺身體不舒服。”張工正在坦克艙里忙活:“能不能自己去醫院?”家屬說:“我渾身沒勁,都不能動了。”這下,他才意識到問題嚴重性。手上的油污顧不得洗,就包車往家趕……
到現在,張工依然清晰地記得,當他追到急救室時,內心忽然有絞痛的感覺。“誰不知道疼媳婦兒,誰不知道家里好?可是坦克訓練更需要我。”
張工說:“這樣的事太多了。如果我是一個鉚釘的話,后半輩子不敢說,前半輩子算是和坦克鉚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