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宋朝蘇東坡某天宴請好友黃庭堅。蘇東坡的妹妹蘇小妹出席作陪。席間,蘇小妹忽詩興大發,出了兩句未完整的詩請兄長及黃庭堅填空。最后,蘇小妹自己寫道:“輕風扶細柳,淡月失梅花。”這么一改,卻把兩句詩的神韻強化了,詩的意境也寫活了。一個動詞“扶”字,把本來無形的風擬人化、人格化,風仿佛是個婀娜多姿的美女,依撫著細柳,飄逸瀟灑;另一個動詞“失”字,描寫那一朵朵嫵媚的梅花又仿佛消失在如銀似水的月色中。何其生動而又不失其形象美!
動詞倘若妙用,往往能在文章中一字傳神,一字傳情。也就是說,一個動詞妙用,往往能使整篇文章或整首詩都寫活了,從而表達更深的底蘊。
景物有動景和靜景。如何把動景寫成靜景,或把靜景寫成動景,倒是挺考作家的文字功力的。例如《晉祠》描寫潭水:“清清的微波,將長長的草縵拉成一縷縷絲,鋪在河底,掛在岸邊,合著那些金魚、青苔以及石欄的倒影,織成一條條大飄帶,穿亭繞榭,冉冉不絕。”這里作者用了一連串的動詞:“拉”、“鋪”、“織”、“掛”、“穿”和“繞”,把潭中水草的靜態美寫成動態美,是那么活靈活現,那么柔美飄逸,這除了說明作者對生活觀察細膩之外,也體現了作者善用、妙用動詞的駕馭語言的功力!
語言大師老舍曾經說過,要使語言生動,就必須努力“將文字的意、形、音三者聯系使用”,“把語言的潛力都挖掘出來,使自己的文字,既有意思,又有響聲,還有光彩。”
聽說古代有這么一個故事:有幾個文人偶然看到一本杜甫詩集,其中有一句話,脫落了一個字:“身輕一鳥,槍急萬人呼”。這個脫落的,到底是什么字呢?人們紛紛猜測。有人說是“疾”字;有人說是“起”字;有人說是“落”字;有人說是“下”字。后來翻查原詩,才知道是個“過”字。大家覺得杜甫這個“過”字,用得最準確、最鮮活,簡直把全詩寫活了。原詩寫一個勇將策馬戰斗的形象,寫他那勇猛輕捷的身影,仿佛是在碧空掠過的小鳥。“過”這個動詞給人“一閃而過”的感覺,這就更突出了勇將的形象,若用其他幾個動詞,就沒寫得這么活了。可見,動詞善于妙用,全詩也寫活了。
如下妙句:“紅杏枝頭春意鬧”一個動詞“鬧”,有聲有色,形象生動,意境活現;“云破月來花弄影”一個動詞“弄”,把靜景寫成動景,實際上是因為“云破”才有月色,是月色帶來了花影,但在作者看來,仿佛是花在弄月;“這礁石是叫浪花咬的。”(楊朔《雪浪花》)這個動詞“咬”字,同樣十分生動、形象,表現作者觀察入微;“我們把春天吵醒了。”(冰心語)這句話的“吵”,與“紅杏枝頭春意鬧”的“鬧”,實有同工異曲之妙。“吵”也是動詞的妙用、活用,使整句話具有形象感染力。
琢磨一下,就了悟其中的妙處了。
張志軍摘自摘自《欽州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