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先勇筆下的臺北人,無論男女老少,貧富貴賤,都活生生,有血有肉,看得見聽得到覺得出,看的人仿佛與“臺北人”有了直接的聯系溝通。臺北,臺灣,鮮活了起來。
去年美籍臺灣裔新銳作家林韜的一本名字直白風格濃烈的小說《臺灣》讓不少報刊和網站的書評熱鬧了一下。作為一個80后,有人說林韜是捉摸不透的,首先聲明,還沒看過這本書。但看了他的《純素小松糕》(The Vegan Muffin)改編的超現實短片之后,我覺得是這種氣質。
如此直接的書名是我想看它的原始動力。但看了書評之后,才覺得這不是我喜歡的調調,色調太暗。看,這就是劇透帶來的傷害。
雖然同根同源,但似乎臺灣的生活和人已經和中間的海峽一樣有了區別,不單單是說話時柔糯的臺灣腔。白先勇筆下的“臺北人”,無論男女老少,貧富貴賤,都活生生,有血有肉,看得見聽得到覺得出,看的人仿佛與臺北人有了直接的聯系溝通,而雖然把自己掩藏在所描述的人之后,但白先勇分明就是這樣一個臺北人,出生在大陸成長在臺灣,與傳統文化有勾連的人。從臺北的101來看,分明以為臺北奔著太平洋彼岸的大都市摸樣就去了。而另一方面,不論從旅行形象宣傳到文化創意,臺灣又分明比中國還中國。
“我們的身上有一部分東西始終生活在時間之外,也許我們只有在特定的時刻—大部分是沒有年齡的時刻—才意識到自己的年齡。我們身上生活在時間之外的部分,大概便是記憶吧,那種已經逝去,卻又不朽的東西。”
《臺北人》寫的似乎不像現在的臺北人,是過去的,或者生活在過去的臺北人。白先勇來內地的時候曾經采訪過他。對于《臺北人》,他很明確地說,因為自己是青少年時期到的臺灣,就把自己大陸的記憶也帶了過去。《臺北人》就是寫在臺北的大陸人的命運,透過臺北這扇窗口,看到過去的一些景兒。因為沒有東西南北派系的交雜,臺灣文學的強調和語言是比較一致和傳統的,都是從古典文學里一脈相承下來。這就是書中對“身著黑緞面起暗團花的長袍,足蹬一雙絨布皂鞋,頭上戴了一頂紫貂方帽,兩頤卻蓄著一掛豐盛的銀髯”的老者和“十分清俊,出挑得英氣勃勃”,即便老了也要“走動起來,臨風飄然”的男子這般栩栩如生描述的來源。
依然承襲老臺北、老臺灣的腔調,介紹一本《即將消失的百年美味》。美食書常有,臺北旅行的口袋書也常有,但臺灣遵循歷史流傳至今的飲食制作方法和味道的就不常有了。美食書本來就容易讓人垂涎,再加一個地理坐標做背景,這個地方也突然變得活色生香起來。選擇一個地方的美食,或者說古老的沒事來側面反襯它的底蘊和文化,實在是一件太高明的事情。
古早味是臺灣人用來形容古舊味道的一個詞。在臺北,多鮮有的異國料理在某個小街巷里都可能有那么一家別致小店等著你找到。時髦飲食的沖擊,許多古早味的飲食鋪子日漸式微,遵循傳統的老師傅、老店鋪為了給日漸稀少的懷舊食客們留一份“正宗”的老味道默默地艱難支撐。
有這么一位在意古早味的尋訪者,花費了九年三千多個日子,一頭栽進隱匿的小街和老集市,尋找老師傅的祖傳手藝,以及背后的味覺故事。
油飯在臺南人一生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在臺南青年路東門菜市場賣了三十年油飯的美鳳從年輕時就開始賣油飯,孩子大學畢業,服了兵役的兒子回來后也加入到了她的油飯世界。一家人堅守崗位幾十年如一日,口碑也使得鋪子門庭若市。在臺南,結婚前安床(新郎家找來屬龍的小男孩與新郎共睡一晚,祈求早生貴子)、歸寧、平安生子到滿月和成人禮,都用得到油飯。
作者十多年前迷上墾丁的恬靜與淳樸,每次經過肯定經過車城,都回到福安宮廟前吃一碗粉圓餅,蔗糖的香味濃郁,這特殊的甜味湯汁讓人懷念。年近70的老板娘說糖汁是為綠豆蒜(炊蒸綠豆后煮,綠豆看起來像是切碎的蒜頭)準備的而非粉圓。每到落山風的季節,肯定空寂寧靜,一碗綠豆蒜加上炒好的濃郁糖汁,一切就都對味了。
原以為用吃來談文化,一切將變得不沉重,但是一路走下來,卻被因吃所認識的友人、長輩的情感壓得很沉重:阿菊阿姨愿意為了一攤豆子、粉圓雷倒而無悔,雖然自己生計飄零但客人的滿足才是她生命最大的原動力;因為有人欣賞自己的油飯而每天辛苦制作八百斤油飯的美鳳;虧欠也得賣、誠信勝于財富的豆花伯。
作者希望用這本書引起大家的興趣,去尋訪這片土地的故事。不管你有沒有,我心已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