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爸爸領(lǐng)回來一個男孩,對十三歲的暖暖說:“從今天起,他就是你的哥哥了,他的名字叫顧清。暖暖,明天我單位有個重要的會,你帶著哥哥一塊兒上學(xué),對了,小清在五班,在你隔壁的教室,記住了沒?”
暖暖從眼角的余光中看了一眼這個又瘦又瘦還是瘦的男孩,一聲不吭進了自己的臥室。
暖暖躺在床上想:這個男孩到底是怎樣的性格呢,弄個陌生的“男人”住在家里,多危險啊,還有要共用一個衛(wèi)生間、淋浴器……正胡思亂想,手機響了起來:“暖暖,以后你跟小清就是兄妹了,要學(xué)會互相謙讓……”“嗯,好,我知道了,盡量?!迸瘨斓袅藡寢尩碾娫挕?/p>
不管暖暖情不情愿,第二天的陽光還是一如既往地來了。吃過早餐,暖暖看了一眼早就收拾妥當(dāng)?shù)念櫱?,故意放大步子走出了家門?!芭c走,等等你哥哥,小清腳不方便!”爸爸在后面喊。
“腳不方便關(guān)我什么事?!迸÷暤剜止?。
其實關(guān)于“哥哥”這件事,爸爸媽媽事前告訴過暖暖的,說要領(lǐng)個孩子回來,只是她沒想到這么快,她還沒來得及想怎樣和一個陌生人相處。
暖暖在前面走得急,顧清怯怯地跟在后面,因了腿腳的不方便,盡管他很努力地快走,但還是被落在后面一大截。
暖暖回頭看了一眼顧清,看著他努力奔走的樣子,自覺放慢了腳步。
二
在學(xué)校門口,暖暖等顧清走過來,叫住一個男同學(xué)說:“王思宇,他是你們班新來的同學(xué),你帶他去教室?!蹦型瑢W(xué)看了看顧清:“好吧,你跟我來吧?!?/p>
走進教室,顧清明顯感覺到別人對自己的不同,有些同學(xué)湊在一起竊竊私語,但是他不在乎,他像一座孤城里的王子,沒有人能看到他的笑顏。
暖暖是個高傲的女孩,她有高傲的資本。她不光人長得漂亮,學(xué)習(xí)也好,是班里的學(xué)習(xí)委員,還是學(xué)校文學(xué)社團的副社長。沒有人敢說她閑話。
“王思宇,下個星期天文學(xué)社有活動,不能有任何理由遲到或者不參加。”這樣簡單清晰的言語讓人感覺到一股寒氣。她就像一只白天鵝,沒有誰配做她的朋友。雖然暖暖透著冷漠,但主動來噓寒問暖的男生卻不少,可是他們只會討好她,卻不知道她需要的是什么。漸作鳥獸散,她成了沒有朋友的人。
“暖暖,聽說顧清是你哥哥,你怎么會突然冒出個哥哥來,是不是你爸爸年輕的時候惹的禍根?”“暖暖,你媽媽年輕的時候想必也挺風(fēng)流吧?”“……”暖暖聽了這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肺都?xì)庹?。她從來沒受過這么大的侮辱,她不允許。
放學(xué)的時候,她狠狠地看著顧清,說:“請你離開我的家!別來破壞我的家庭!你沒有資格在我家!”顧清怔怔地望著她,胸口處涌起了說不出的心酸。
顧清真的沒有回家,這下急壞了爸爸?!芭闶俏业暮⒆?,小清也是我的孩子啊。這整個城市對他來說都是陌生的,他什么都沒有,他只有我們……”爸爸痛苦地說。
聽了爸爸的話,暖暖眼角滑落出一滴淚。她和爸爸分頭去找顧清,只要是他有可能出現(xiàn)的地方,她都不放過。她邊找邊抽泣著說:“顧清,只要你回來,你就是我的哥哥……”
天黑了,路燈散落出哀傷的光,在臟亂的垃圾箱旁她發(fā)現(xiàn)了他。他瘦弱的身軀蜷縮在角落,眼淚潤濕了臉頰。暖暖哽咽著說:“哥,天黑了,我們回家吧?!?/p>
顧清根本不理會暖暖,一句話也不說。爸爸站在遠(yuǎn)處沒有過來,他想讓兩個孩子自己解開心結(jié)。
暖暖因為哭得厲害,開始一陣陣的干嘔。顧清站起身,向“家”走去。
三
顧清在家里話依然很少,但在他的眼神里少了凜冽。一天,爸爸打電話說出差幾天,讓她和顧清自己解決吃飯問題。暖暖看了一眼顧清,進了廚房,別的菜她不會燒,就煎個雞蛋吧,她這樣想著。
“哎呀,疼死我了!”聽到暖暖的尖叫,顧清跑進了廚房。暖暖的手被濺起的油燙起了泡,顧清拉過她的手,放在自來水管下沖洗了一會兒,暖暖感覺不那么疼了。顧清讓她自己去找點風(fēng)油精之類的軟膏涂上。
這頓飯是顧清做的:清炒土豆絲,還有一個西紅柿雞蛋,味道都不錯。暖暖開始對他另眼相看了。
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暖暖忽然很想知道他的過去??墒窃趺撮_口呢?
“哥,咱們說說自己的故事好不好?我先說:我基本沒有故事,就一個字:傲,別人都這樣說我。你呢?”暖暖的眼神流露出真誠的期待。
“我的故事也很簡單,爸媽遭遇車禍死了,我沒有死但成了瘸子,唯一的奶奶前幾天也死了,然后我就來了你家。”顧清說得那么清淡,仿佛說的是別人的悲傷。
接下來的幾天,顧清不讓暖暖做飯,她像個公主似的享受著顧清的照顧。爸爸打電話問暖暖過得怎么樣,暖暖用手機拍下顧清做飯、她看電視的照片傳給爸爸看,還在下面寫了一行字:你看你看,做一個小妹有多么好!
四
顧清和暖暖開始肩并肩地去上學(xué)了,有人問:“這是你哥哥嗎?”暖暖驕傲地回答:“那當(dāng)然!”
久而久之那些“謠言”也隨風(fēng)去了。春天來了。
“暖暖,我們?nèi)ヅ郎桨伞!彼冻隽艘粋€久違的笑容,很好看。
“好啊,我奉陪到山頂!”她給了他一個最燦爛的笑容。
暖暖變了,變得熱情大方,她身邊的朋友漸漸多了起來。
顧清也變了,他不再沉溺于自己的痛苦身世中,他變得愛笑了。
一場雨的洗禮后,顧清和暖暖坐在陽臺上看星星,他們發(fā)現(xiàn):雨后的夜空,星星是那樣明亮。而這樣的亮是用親情凝成的,不管以后怎樣,他們都需要這親情的如影相伴。
暖暖爸看著兩個孩子快樂的眼神,輕輕念起了泰戈爾的那句詩:你是天空,你也是巢。你的巢里有你的愛,這愛以色彩、聲音和芳香擁抱靈魂。